盈欢忽然?觉,她是这样想念傅如赏。
在过去的这半年里,他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生活空隙,好的坏的,酸的甜的。
他做到?了自己所说的,对?她很?好,也很?用心地表达了自己的爱。
望着这空荡荡的府邸,盈欢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迁的绿植有些活下?来了,有些死在了寒风里,盈欢每日?都会去看看,不知不觉,便到?了年关。
从前她顶喜欢过年,热闹又好玩儿,今年却恍然?未觉热闹之感。过年总是要给府里的下?人?们些福利,盈欢准备了些银钱,就?当是打赏。
也认真将府里布置了一番,看着才有了些过年的滋味。原本傅渊邀她回去一起过年,盈欢拒绝了。
她想体验一下?他的冷清。
一个人?守着这地方,的确好冷清,旁处烟火爆竹一声声,她自己包了饺子,自己吃着。不过咬了一口,便觉得没了胃口。
也不知傅如赏过得如何?边境生活困苦,他会不会在战场上受了伤?会不会觉得冷?会不会……想念她呢?
边境的确困苦,南墨战事吃紧,他们忙得脚不沾地,连休息都不能,更别说忙活过年。过年的时候,不过是围在篝火旁边喝了顿酒。
傅如赏也跟着一起喝了酒,不敢喝得太多,怕又打仗。微醺上头的时刻,躺在帐篷里什么也不想,不想自己的出生,不想自己的家庭,连名字也不用想。
在这里,他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将军,只需要顾着怎么打赢这场仗。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用在意。
喝酒的时候,难免有人?想家。有人?说,等赢了就?能回去娶老婆了。还有人?说,等赢了回去就?可以?抱孩子了。
总之离不开家人?,唯有傅如赏沉默着。
他是个无根的浮萍,没有家人?。
连出生都是罪孽的人?,哪里有什么家?他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即便他死了,也只有一个兄弟会为他伤心。但兄弟是皇帝,有更重的责任,也有自己的爱人?。
只有他傅如赏是孤单单的。
闭上眼睛的时候,却想到?盈盈。
他不该这么叫她,于她而言,她也不过是可怜他。捧着一腔真心,还以?为她能有所回应,结果……呵,傅如赏苦笑。
正?月十五的月亮很?圆,盈欢鼓起勇气,给他写了一封家书?。意料之中地石沉大海。
院子里的绿植开始换?枝丫,怪好看的,也很?热闹。边境的捷报频传,大家都很?高兴,觉得这战事似乎很?快就?要结束。
盈欢也高兴,她期盼着战事早日?结束,傅如赏早日?回来,她还有话想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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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眉差人?来送糕点,不知觉又与盈欢闲谈许久。八百里加急的快报又进了上京大门,很?快传进萧润手?中,也送到?盈欢手?中。
的确是大获全胜的消息,不过才几个月,自然?振奋人?心。驿使看了眼盈欢,又说:“此外还有一件事,请夫人?节哀。”
节哀二字一出,她心里有所猜测。
“傅将军奋勇为先,捐躯报国了。”盈欢几乎站不住,只知道?那人?嘴巴一张一合地在说着话,但她什么也听不清了。
她这一晕便是半日?,苏眉在床边担忧地守着,见?她醒来才松了口气。
盈欢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牵了牵嘴角说:“娘,我刚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他们说如赏他死了。”
苏眉瞳孔颤动着,不知如何开口。
可盈欢从她神情?里已经明白了这不是梦,这是真实。
盈欢别过头去,流下?眼泪。
他真连她也不要了。
消息传得自然?也快,一时间,京中对?傅如赏的评价好了很?多,不再觉得他是冷面阎王,倒都说他其实心系家国,如何是个好人?了。
盈欢哭了几回,没日?没夜的,把自己关在房里也不出门。苏眉劝不住,也知道?劝不住。她自己经历过,明白感情?这种事有多难过。
但还是得劝,“盈欢,答应娘,别这样好不好?也只是据说嘛,没人?有确切消息,说不定还有转机?是不是?”
她没应声,只是讷讷地将头摆在膝上,眼神没有定格。他连和离书?都写了,分明就?是抱着不回来的心态走的。
话虽如此,盈欢还是抹了眼泪,打起精神来,她同苏眉说:“娘,我想去找他。”
边境离上京远得很?,苏眉迟疑,可看她神色,也知道?劝不住。只好同傅渊商量了一番,又奏请陛下?,张罗了好些人?马,一并启程。萧润心里也难受,当下?便同意了。
马车离开京城的时候,京中还在庆祝大败南墨,过了城门,盈欢掀起帘子看了眼前路。倘若他生,她会告诉他未说想说的话;倘若他死,她便替他扶灵回京。
她看着曲折而遥远的前路,心道?,傅如赏,我来找你了。
第63章=正文完=
从上京去往边境的路途遥远,此时虽过寒冬,可天?气尚未回暖,一路上出行实在难熬。
队伍停靠休息,盈欢下了马车走动走动,舒缓筋骨。从上京出已经快半个月,盈欢紧了紧斗篷,有?些忧心忡忡地看了眼前面。
随行的大多是拱辰司的人,都是傅如赏从前的下属,一听说这事,便自告奋勇要互送傅夫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