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令所有鲁国人始料不及的是,鲁襄公的丧事,居然引了两个诸侯的矛盾,晋国和郑国。
鲁昭公听叔孙豹讲起此事,非常惊讶。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公元前642年6月,郑国国君郑简公赴晋国朝见晋平公。到了月底,鲁襄公去世了。
晋国国君晋平公就以同姓兄弟诸侯国君去世为由,拒绝郑简公朝见。
晋平公的理由就是鲁侯去世了,他作为兄弟同姓诸侯,得服丧、遥祭,这个时候,你郑国来朝见,那寡人能穿着丧服接受你的朝见?能招待你好吃好喝?等着吧。
郑简公无奈,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要知道,朝见是要带着数以百车计的财帛礼品,单护送人员就数百上千,每天的消耗还是很大的。
如果等个十天半个月的还行,但时间一长,那得花多少差旅费?
这一次,郑简公一行人居然苦苦等了四五个月,从夏天一直等到了冬天。
听说鲁侯已经下葬了,晋国居然还没有安排朝见事务,这让陪同郑简公赴晋国朝见的郑国执政大夫子产火大了。
鲁侯去世了,你们商量相关事务就可以将我们郑国晾在一边?这不是明摆着给郑国一个下马威么?
死了一个外国国君的事,确实是大事,但那是在遥远的鲁国,你晋国完全可以按章程来办事。
但现在,这里可是有一个活生生的外国国君在苦等着,你们晋国人实在太过分了!
子产沉着脸,他命令手下:“去,将驿馆的围墙都拆了!”
子产一声令下,郑国人就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地破坏活动,将晋国重要资产、接待外国使者的专用驿馆围墙全部拆除。
然后,子产命令把几十辆马车都赶进大院里去。
晋平公听说郑国人在自已的国家胡作非为,气得脸都绿了,立即派卿大夫范匄前去质问:
“你们怎么回事?围墙是为了保护大家的财物不被偷盗才建的,你们郑国人也太过分了吧,居然将围墙都拆了?”
要知道,晋国是当时的级大国,哪怕是一般的诸侯国,你去拆了人家驿馆的围墙,人家也有足够的理由直接将你逮起来问罪。
但郑国貌似不怕,因为郑国有一位大牛人,那便是“春秋上半部看管仲,春秋下半部看子产”的中国历史上名望排行榜相当靠前的政治家子产。
子产,即公孙侨,郑国七穆之一的国氏家族宗主,爷爷是郑穆公,父亲公子国死于权力斗争。
子产经过自身努力,挤进郑国卿级班子,现担任卿级班子第二把手,执政大夫。
据鲁昭公得到的消息,据说当时子产端坐茶几,面对晋国有意问罪的质问,脸不改色心不跳,还悠然自得地呷了一口茶,正色对晋国人道:
“是的,围墙是为了保护财物而建的,但如果财物进不了院子,一直滞留在外面,那怎么保护?
敝国认真履行着你们大国达成的协议,准备了多少时间,才终于将贡赋给备齐了,这些全部都是敝国百姓的血汗。
寡君亲自带着百姓的血汗来朝见贵国国君,一路风餐露宿,不敢有半点耽搁,终于来到了贵国。
但到了贵国,却一直得不到贵国国君的接见,驿馆的围墙又打得那么高,门又那么小,车都进不去,这数十辆郑国百姓血汗就这样日里夜里暴露在外。
晋侯不担心,寡君却每天都在担惊害怕,生怕财物受到损失。
贵国是一个大国,晋侯和卿大夫们当然很忙,这可以理解。因为得不到贡赋妥善安置的机会,寡君没有办法直接将财物运进贵国的国库。
但放在外面能行吗?听说贵国盗贼多,寡君对此非常着急,贵国又不来理睬。
无奈之下,侨替寡君分忧,只能拆墙,让车子都进入驿馆,以安置贡赋。”
子产的意思就是,正因为你们连抽个半天俩时辰的工夫都没有,所以贡赋一直停放在外面,这个很危险。
但这个贡赋在完成交割之前,是郑国的财物,郑国人当然要保护好自己的财物了,谁让你们不待见郑国人呢。
叔孙豹讲到这里,鲁昭公不禁笑道:“这个公孙侨,也真是胆大妄为,倒是这理由也算是充分得很。”
叔孙豹道:“主公,这个倒是次要的,臣最欣赏的,还是公孙侨居然借机好好上了晋国人一课哩。”
据说,子产向范匄解释了拆墙的理由后,居然教训起晋国来:“侨听说,昔日贵国先君文公在时,驿馆非常宽大豪华,马车都能驶入。
各国将贡赋拉进驿馆后,可以耐心等待文公会见。
各国见到了文公,才现原来贵国的宫廷非常简陋。
大家都很感慨,都认为文公宁可自己过得差一点,也要将各国使者都招待好,这就是当年文公之所以服天下之故啊。
据说,文襄时代的驿馆,仓库宽大,马棚整洁,环境优雅。
贵国为各国使者所安排的招待非常周到,不但给各国配备了足够的侍女奴役,还在贡赋交割前,专门有人登记,有序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