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牛却道:“主公,这事不需要商议了吧?少主已经去见过国君了。”
“啊?他什么时候去的?谁让他去的?”叔孙豹头嗡地一声,直接上火了。
“几天前吧,少主直接找了国君的车御莱书大夫,莱书大夫带他见了国君。哦,对了,国君还赏赐了少主一个精美的玉环,少主已佩戴了起来,逢人就说这是国君赏赐多物。”竖牛心里暗暗得意,嘴上却说得很自然。
“啊?这个逆子!”叔孙豹挣扎着起身,刚骂了一句,但突然感到一阵头晕,一口气没出顺,顿时又躺倒在床上。
竖牛赶紧上前服伺,又捶背又递水,叔孙豹好不容易将气喘匀了,命竖牛将仲壬叫来问话。
仲壬难得父亲召见,非常激动,三步并作两步就赶来见叔孙豹。
叔孙豹见仲壬果然佩戴着玉环,脸顿时就绿了,问道:“你已经见了国君?”
仲壬平时对父亲很敬畏,从来不敢直视父亲,此时难得见到父亲,一直低着头,哪曾注意到叔孙豹脸都绿了?
仲壬虽然有些纳闷父亲这样问,但还是恭敬答道:“禀父亲,三天前儿子见过了国君。”
叔孙豹指着仲壬佩戴的玉环再问道:“那,这玉环也是国君赏赐的?”
仲壬皱了皱眉,心里一阵酸楚,父亲看来是病糊涂了,这事三天前就对您汇报过了啊?
但此时他心里想着,嘴里可不敢这样说,恭声答道:“是的。”
谁料仲壬话音刚落,只见叔孙豹操起茶杯,夹头夹脑向仲壬摔来,嘴里大声骂道:“你这个逆子!”
但叔孙豹只骂了一句,就一时背过气去,直接躺倒在床上。
竖牛大声张罗着让医生侍女赶紧进来抢救,顿时叔府乱作一团。
仲壬大惊失色,一时不知所措,他根本不知道父亲为何无故火,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家宰杜泄趁乱进入叔孙豹寝室,见仲壬傻愣在那里,赶紧拉了一把仲壬,暗示仲壬赶紧闪人。
叔孙豹为何那么生气?
原来,根据礼制,仲壬正式朝见国君,意味着向国君明确了自己叔氏家族继承人身份。
国君赏赐仲壬玉环,仲壬必须要报告叔孙豹才可以佩戴。
仲壬一直以为,自己当时见到国君纯粹是非正式的,是自己的好友带自己游玩鲁宫,在宫中遇见的国君。
国君喜欢自己才赏赐自己玉环,并非是国君以此来明确鲁国公室认可自己是家族继承人。
自己第一时间将此事通过竖牛向父亲作了禀报,自己何曾犯过错?
家族继承人这事太大了,也太敏感了,兄长孟丙因此而身死,自己平日里不但不敢提,连其他好友提及都唯恐避之不及。
如此小心谨慎,但居然还是摊上了事。
突然,仲壬心头一紧,他很快知道原因了,定是那个竖牛搞的鬼!他根本没向父亲汇报!
父亲是一位严格意义上的遵守周礼者,是全世界闻名的知礼守节的贤人,平生最恨的就是违反有关礼制!
如今,父亲已经对自己完全失望了。而这一切,只是自己太大意了,没有亲自向父亲说明这个玉环的事。
仲壬悔恨得将自己的大腿都快拍断了,但事已至此,如果自己只知道傻乎乎地悔恨,那势必要落得一个象兄长孟丙那样的悲惨下场。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仲壬再也没敢停留,匆匆收拾了一下,逃去了齐国。
叔孙豹听说仲壬逃去了齐国,心下甚恨,干脆下令驱逐仲壬。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仲壬逃亡去齐国,本是个人行为,是自己走的。但叔孙豹的命令一来,这就是家族命令,是叔氏家族驱逐了仲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