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恐怕是再也看不到象这样慷慨激昂的演讲了。
人才,绝对的人才!
鲁昭公不由热血沸腾起来。他知道子产,这是郑国先君郑穆公之孙,名侨,子产是他的字。作为郑国执政卿大夫,子产文武全才,是一位德才兼备的公族大夫,受到世人尊敬。
看看人家的公族大夫,为了国家,为了国君,如此胆色。再看看自己的鲁国,唉,鲁国还有谁如郑国的这位子产大夫一样,成为寡人的股肱之臣?
寡人哪里还有国君的样子?
国政大权,均由季氏、叔氏、孟氏这三大家族掌控着。自己好不容易着力培养了公子慭,开始让他展露头角。
但公子慭与南蒯的计划失败了,密谋干掉季氏,结果居然得不到什么响应。
如今公子慭逃亡去了齐国,南蒯率费邑投靠了齐国。唉,寡人的鲁国,怎么沦落成这个鸟样了?
一切,都是你季氏专权的结果!
鲁昭公恨恨想着,又听郑国执政大夫子产带着悲怆的声音道:“现在,敝国已经到了快支撑不下去的地步了。侨无礼,话讲重了,请盟主惩处。但敝国存亡之际,侨不敢爱惜自己,唯求贵国减免敝国贡赋吧。”
子产说完,向晋国国君晋昭公深施一礼,一步步走下讲台。
鲁昭公绝对被子产感动了,这是一位怎样的郑国执政上卿啊,在肃穆庄重的盟誓现场,无惧于大国淫威,为了郑国利益据理力争。
这不是弱小者的哀求乞怜,也不是强大者的盛气凌人,是一位智者和一位爱国者的气场!
有理,其理不能被辩驳;有力,声音宏亮,语气坚决,意志坚定,所有人包括他的对手都不禁为之折服;有节,最后仍旧以尊重对手的口气,再次表达自己的诉求!
鲁昭公开始为子产担心起来,他担心晋国会以大不敬之类的理由当场逮捕子产。
但最张的结果令鲁昭公以及列国诸侯大吃一惊:子产非但没有被逮捕,晋国居然还真答应给予郑国减免贡赋的待遇!
平丘之盟后,列国诸侯都在称颂着子产。
而在鲁国,有一位年轻人记住了子产。
这位年轻人正是孔丘。
孔丘认定了子产这样的人,是真正的国之基石。后来,已经完全被尊称为孔子的他对自己的学生们道:“郑国的子产,凭着平丘之盟表现,足可以确定他的国家基石地位。”
孔子认为,子产能够灵活运用周礼,为国家争取利益,这正是礼制的强大力量。
孔子还引用了诗经“乐只君子,邦家之基”来表达自己对子产的赞美,告诉学生们,因为子产,自己这样的君子就很快乐,为国家有了基石而快乐。
到后来,即公元前522年,子产去世后,孔子闻讯后,不由伤心流泪,他对学生们道:“子产,古之遗爱也。”
古之遗爱,是一个巨大的褒义词,是因为广施行政,继承和扬了古人为政仁爱的遗风,甚至还把德惠留给后人。
这样的人,当然要得到足够的礼赞。
孔子明了这个巨大的褒义词,后被人用于赞美因为德政并取得非凡成就的政治家。
在中国历史上,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就被认为是古之遗爱的人,还有十六国时期的前燕宗室名臣慕容恪,唐朝时期宰相魏知古,明朝户部尚书夏原吉等人都曾得到过这样的称赞。
当然,此时的孔子还只是孔丘,他正在季氏家族担任乘田小吏,勤勤恳恳地履行着畜牧管理的职责。
孔丘一边努力打工赚钱,一边研习礼乐知识,茁壮成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