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断没有长辈跪着,而晚辈站着的道理。
可放眼看去,这佛堂中,除了老夫人膝下的那个蒲团,竟然再没有一个多余的。傅鸣琅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一掀衣摆,直接跪在冰冷的水磨青石地面上。
青石冷硬,那股凉意瞬间就穿透了薄薄的夏衣侵蚀了他的肌肤,直入骨髓。
他闭紧双目,心中的轻讽止不住的翻滚,谁能想到,慈眉善目的镇国公府老夫人,竟然在佛堂之中,在菩萨面前,就让他直接跪在了地面上呢。
可见传闻不可信,说什么宠爱幼子,不过是哄骗愚人罢了。
而这佛堂之中,若无老夫人的授意,谁敢连个蒲团都不给他准备。
这段佛经似乎格外的长,也可能是她念了一遍又一遍。
傅鸣琅腰身直的跪在哪里,双目微阖,暗中算着时间。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
终于,老夫人动了。
她放下念珠,双手合十行过一礼后,缓缓起身。
傅鸣琅大步上前,小心把老夫人扶住。
“母亲,慢些。”他低声叮嘱。
声音清朗,不疾不徐,听着满是关切。
老夫人站起身,又走向供台,说,“不必扶我,我还没老到走不动的地步。”
“是。”傅鸣琅应道,依言松开了手。
取出香点燃,老夫人不疾不徐的点上,行礼,插好。
傅鸣琅安静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动作,丝毫不见局促和不耐。
“你嫂子今天跟我说了,她有意与诚国公府结亲,想要求娶施家行五的女儿,你觉得如何?”老夫人忙完,转身出了佛堂,在客厅上座坐下,接过嬷嬷呈上的茶水轻啜一口后,看向傅鸣琅问道。
原来如此——
傅鸣琅心说,总算明白了今晚这一出的原因。
只是,他行事虽然算不上绝顶的周密,却也并不疏忽,也不知道老夫人是从哪里知道的他和施秀盈有来往。
“这种事,由母亲和大嫂做主就好,不必问我。”傅鸣琅食指一扣,面上分好不显的说。
老夫人直直看这傅鸣琅,说,“我在问你的意思?你愿不愿意,让那施秀盈做你的侄媳?”
傅鸣琅眉头一跳,没有说话。
他自然是不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