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太从盘子里拿出来一个白白胖胖的团子,“父亲受伤了。”
启太父亲冒着大雪上山砍柴摔断了腿,我是知道的,因为他被抬回来的时候村子没有一个人会接骨的,大雪天也没有医师会想不开跑到这个小山村里来。
摔断骨头这件事情放在我身上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我的骨头断的次数也不少,不过大多是给人打断的。
久病成良医,我在接骨方面的技术算得上是可以,于是死马当活马医给启太父亲接好了骨头,抹上一点山里采来的药材,用木板固定好,老老实实修养几个月就好了。
几天过后我看着启太父亲恢复得不错,都可以拄着拐杖出门了。
“没关系,他会好起来的。”我摸着启太的脑袋,“昨天他不是拄着拐杖出门了吗?”
启太手里捏着白白胖胖的团子,欲言又止,经过一番挣扎之后才下定决心般说了一番话。
“歌姐姐,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我摸着他脑袋的手顿了顿。
鬼……吗?
我相信的,我的确相信。
来到这里的第一年我就被鬼狂追了几条街,差点连老命都丢了,那真的不是什么好回忆。
这个村子封闭到近乎可以说是于是隔绝,“鬼”这种东西不应该从启太嘴里说出来。
“果然……”启太低下了头,有些失落,“歌姐姐肯定不会相信。”
“不。”我压了压放在启太脑袋上的手,“我相信你。”
小男孩抬起了头,一双眼睛充满了名为希望的东西。
这件事情积压在启太心里恐怕有段时间了,小孩子忍着不说,可能是害怕过了头,也可能是被父亲叮嘱过。
不想惹祸上身这种思想我很能理解,但是这个村子里一旦出现了鬼,按照焱寿郎跟我讲过的那些有关鬼的信息,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会没命。
“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我说,“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是你说的。”
启太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把事情说了一遍。
启太父亲摔断腿的那天,一连好几天都下着大雪,家里的柴火恰巧不够了,父亲之后冒着大雪去山里砍柴。
茫茫的大雪能见度很低,启太父亲几乎看不见东西,一路摸着树木枝干上山。
这个时候出现了一群人,不由分说就把启太父亲带走了,还用绳子把他绑了起来,带到了一棵树下,树的旁边是一个陡坡,滚下去的人少说也得没上半条命。
周围很空旷,没有什么人,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
启太父亲没有办法呼救,就算是叫了,声音也会在下一瞬间把他的声音吞噬掉。
迷迷糊糊的启太父亲听到了那群人说了什么“赶在鬼杀队之前”、“鬼”、“藤原家的继承人”之类的话语。
那群人不见了,更准确的说是躲起来了。
启太父亲在茫茫的大雪里被迫呆了好久,风雪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影,一开始还看不清,紧接着那个人的影子越来越清晰。
走近了看,启太父亲才现,那不是人,而是一个怪物,头生巨大的双角,启太父亲在村子里是个高个,比缘一还要高,可是那个怪物硬生生比启太父亲还要高出三四个脑袋,皮肤也不是正常人的皮肤,而是一种灰色。
那个怪物口吐人言,说要吃了启太父亲,启太父亲拼命挣扎,最后那群人一拥而上,各自握起手里的刀冲向怪物。
启太父亲想趁乱逃跑,却被其中一个人再次抓住了,挣扎反抗的时候滚下了陡坡,幸亏这个时候的陡坡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启太父亲只摔断了腿,雪停了之后被上山打猎的村里的猎户现并背会了村子。
过后的启太父亲认为那只是自己时运不济,自认倒霉,惊吓了几天之后不想再徒增麻烦,除了对启太母亲讲述了这件事,就没再说过。
讲述的那一天,启太躲在门外偷偷听见了,父亲遭此大难让身为长子的启太很难过,但他又不知找谁倾诉,就这样一直憋在心里,直到今天告诉我。
我皱了皱眉头,手里的椿饼不知不觉被捏成了皱巴巴的一坨。
毫无疑问,那群人是把启太父亲当做引诱鬼出来的诱饵,是不是鬼杀队的人不好说。
十多余年前我跟鬼杀队的一个队员接触过,不可否认,那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但是我无法因此肯定鬼杀队的全体成员都可以像他一样,都可以被我归于好人一类,毕竟,凡事并没有绝对。
鬼这种东西不仅吃人,本身也是极为棘手的东西,再生能力强悍得可怕,能杀死鬼的东西除了日光,其余的一个都没有。
鬼在夜晚出没,但是普通人绝对不可能跟它耗到太阳出来的那一刻,遇到了就是妥妥的一个“死”字。
最近看来不能像平时一样懒散了。
“歌姐姐?”
启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回过神来我才现原本手里白白胖胖可爱的椿饼被我摧残得不忍直视。
白团子塞进嘴里三口两口吃完之后,我摸摸启太的头,“没事的,启太,你父亲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启太还是不太相信。
“真的。”我说,“骗你的话,明天胜太郎就挨他老妈棒槌。”
启太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可是胜太郎天天都挨他母亲的棒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