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缘一端着饭碗,疑惑地看着我,“你不舒服吗?”
缘一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我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筷子,“没有事,我很好。”
缘一抿了抿嘴唇:“歌……不喜欢兄长大人加入鬼杀队吗?”
捏着筷子的手一顿。
啊,缘一不懂人情世故,不代表他不知道我的情绪变化,朝夕相处的十余年,我们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彼此的情绪变化。
夭寿了。
我垂下眼帘:“缘一,可以不要问原因吗?”
“严胜先生加入鬼杀队,我没有太多意见,只是,我考虑到了静子夫人和弘树。”
“严胜先生要离开他们了,他们……会伤心的吧。”
不只是伤心,因为,这是变相地在抛弃家人。
那个深爱着自己丈夫和儿女的温婉女人,那个可爱又烂漫的小豆丁,他们的丈夫、父亲,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要离开他们远行,去到那个鬼与人的战场。
为死去的家臣报仇雪恨,那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继国严胜,你想要什么?
是追赶上自己的弟弟吗?
我一阵脑壳子疼。
缘一一愣:“抱歉,我没有考虑到他们的感受。”
我叹了一口气。
比起继国严胜,我想,我还是对缘一毫无办法。
过分对世界温柔,不对他人的举止行为抱有任何带有恶意的揣摩,这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
这样的人活得很坦荡,很温暖,但是,这样的人不会揣摩世界的恶意,无法预料世事无常,也无法躲避糟糕的未来。
缘一他……恰好就是这种人。
“缘一。”我轻轻说,“你真是……温柔得太过分了啊。”
你把所有的温柔给了别人,那么,留给你自己的,你知道会是什么吗?
缘一不明白我的话的意思,端着饭碗歪了歪脑袋。
我很无奈,结果什么也没有说,只好让麻烦侍女重拿了一双筷子过来,但是我没想到,侍女回来的时候,又给我端了一碗米饭上来。
面容清秀的侍女笑得和蔼可亲,蒙蒙的晨光撒在她的脸上:“不嫌弃的话,请用吧,夫人。”
我接过了小托盘里的筷子和那碗米饭,谢过了侍女的好意。
纸门“刷”一声在背后被拉上,我端着托盘站在门后,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夫什么人,我明明没结婚啊?!
再次见到小豆丁弘树的时候是在继国家的剑道练习场上。
白沙铺满的地面,翠绿色的罗汉松,还有日上中天的太阳。
小豆丁就在这之间,拿着一把袋竹刀,胖乎乎的小手握着袋竹刀,对着庭院,一下又一下地挥动,呼吸急促,气喘吁吁也不曾停下。
“晃当——”
弘树手里的袋竹刀猛地从手上飞了出去,掉在地上滑动了一段距离之后,停在了白沙之间,小豆丁也“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小小个的孩子眼眶里含着泪水,却死活不让它们掉下来,一张小脸被太阳晒得有点红,咬着嘴唇从地上爬了起来,弯起腰来,把手伸向捡起那把袋竹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