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瞬间,离我不远的和屋骤然炸开,周遭的行人都遭了殃,滚烫的火星溅在衣服表面仅仅是浪费了一件衣服罢了,但是如果是溅在皮肤上,男人也许不会多在意自己身上的伤疤,但是这对女人来说,最能引以为傲的美貌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灾祸受损,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夏日祭的女性普遍都穿着自己心仪的漂亮和服,穿着高高的木屐,这样的打扮漂亮归漂亮,但是绝对不方便跑起来。
空气一瞬间变得滚烫,汹涌的热浪翻滚着,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当然还有那些同样滚烫的火星。
火星扑过来的一瞬间,我伸手捞住一个孩子的腰部,把对方夹在腋下,脚尖一点,跳上了不远处的屋顶。
从火场里翻出来的火将屋檐下红彤彤的灯笼卷进火里,纸质的灯笼燃烧得只剩下竹编的架子,随后也在在烈焰焚烧之中化为灰烬。
地上的火还在烧,火海之中的木头搭建的和屋在崩塌,底下是乱哄哄的人群,火焰之中的爆破声混杂着人群乱哄哄的声音,女人的尖叫,小孩的哭音,男人的吼叫,简直是乱套了。
被我捞在腋下的小孩是个女孩,小姑娘明显被吓坏了,双脚着地的那一刻眼眶里的泪水像是从地底涌出来的泉水一样,咕噜咕噜往外冒。
“不要哭,再哭就把你扔回去。”我板着脸。
小姑娘的眼泪被硬生生憋了回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泪汪汪地看着我,募地打了一个嗝。
我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块糖,塞到了小姑娘手里。
“害怕的时候吃块糖,甜甜的味道在舌头上的时候就不会这么害怕了。”我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顶。
我扭头看向火海的反方向,隔壁的那条街依旧亮着祈福的红灯笼,火焰尚未波及到。
“看到那个方向了吗?”我说,“往那边跑,往没有火的地方跑,不要害怕。”
小姑娘的眼泪终于不掉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我,眼睫上带着泪水。
“女孩子不要总想着依靠别人,你得学会自己勇敢起来。”我轻轻拍拍她的背,看着红灯笼亮起的方向,“跑起来,往哪个方向跑起来。”
小姑娘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手里紧紧攥着我给她的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朝着红灯笼亮起的方向,迈着小小的步伐飞奔了过去,和服上的金鱼轻纱似的尾巴被一闪一闪的火光映照得鲜亮,好像要活过来了一样。
好姑娘。
我弯了弯嘴唇。
我扶着刀站直了身体,眼睛一瞬间如同锐利的刀刃。
啊,被摆了一道。
“月之呼吸·一之型·暗月·宵之宫。”
夜空中响起男人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凌冽的剑气,斩击的轨迹上留下的是如同月一样的刃,凌冽的剑气瞬间撕裂火焰的帷幕,燃烧的横木被凌冽的剑气切开、横扫而出,罡风带起火焰的燃烧的木头,卷上半天之后狠狠地被扫在半圆的剑圈之外,在火场中清出了一片空地。
几个踮脚之后我跃到继国严胜不远处,对方在挥出一击之后将紫色的刀刃缓缓收进刀鞘里。
“是鬼做的吗?”严胜扶着刀,看着燃烧的火焰,刚才剧烈的剑气已经将烧得剧烈的火撕开了一大半。
“恐怕是。”我说,“这火不是普通的火。”
“我想,这只鬼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
懂得制造更大的动静来吸引猎鬼人的注意力。
动静闹得这么大,缘一也迟迟没有来,恐怕是被绊住了脚步。
“小心了,严胜先生。”我说,“今夜的鬼,恐怕不只是一只。”
鬼杀队几百年的斩鬼经验告诉我,在大部分情况下鬼是不被鬼王允许群居在一起的,缘一被绊住了脚步,距离缘一的地方突然燃起了鬼的火,要么是鬼拥有和影分身一样的血鬼术,要么是今夜的鬼,多了一只。
缘一不会被一个区区的分身绊住脚步这么久,最大的可能是有两只鬼。
鬼聚众的目的是什么?
一般来讲,鬼是不会聚众在一起,哪怕是两只也不行。一只鬼通常会把一个区域划分为自己的底盘,就好像领地的动物,另一只鬼突然闯进了势必两只鬼要恶斗一场。
同一个地区,多了一只鬼,说明这次的事情是有意而为之,除非是获得鬼王的许肯,或者骗过鬼王的眼睛。
理论上来说如果这个小镇真的被鬼划分为自己的底盘,那么就不会再出现第二只鬼,除非,它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能让它们达成协议的条件呢?是什么?
一起享用猎鬼人的血肉?
不,应该不是。
随着呼吸法剑士的出现,这几年鬼被大肆剿杀,大部分的鬼几乎是要躲着猎鬼人,何况那只鬼已经意识到这座山不止焱寿郎和风柱两个猎鬼人,趁乱逃跑才是活命的最好选择,无论是在夏日祭上放火还是绊住缘一,都是在挑衅猎鬼人,这反而更不利。
鬼是的生命力很强大,寿命是人类的无数倍,但是他们依旧恐惧死亡。
为什么?
目的是什么?
让它们不要命来挑衅猎鬼人的目的是什么?
冥冥之中好像要抓住什么,但是我始终都抓不住。
“严胜先生。”于是我开口,“不要急着杀那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