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灯下泛着葡萄紫的溶液,晶莹剔透,在五指间幽幽摆动。
美人似乎在盯着酒中某一点出神,因为他坐在偏暗处的关系,闻礼其实不大能看清他的表情和具体长相,只能在酒液晃动时,吧台灯光折射的间隙,隐约瞧见那双眼睛,随着果酒深紫色和浅蓝的流彩微微闪烁。
依稀有那么些眼熟?
可惜不等闻礼再细看,这幅静谧而美好的画面就被突然闯入的某人给破坏了。
詹姆斯往那一坐,本来就暗的角落只有更暗。
闻礼回过头,不再看那边正生什么。
本以为这一去得有些时候,没想到他饮下两口酒的功夫,詹姆斯便铩羽而归,一脸愤然又极度惋惜的模样,仿佛是到嘴的肥肉突然变成纯瘦的精肉,咬不下去又放不开嘴那种。
“md竟然是个直的!”
闻礼挑眉,没表意见,敢情精肉直接变成钢管,牙都咬碎了吧。
詹姆斯把那一大杯酒都喝光,脸上立刻浮现两圈搞笑的红,他微带酒意地嘟囔,“难得看上个不想走肾的家伙……害,直的还是算了,太难搞。”
“不想走肾?”
“呵呵,”詹姆斯搔搔头,说了实话,“不止想走肾。”
闻礼边喝酒边漫不经心道,“他说自己是直的,你就信?怎么不想是为拒绝你找的借口?”
詹姆斯突然瞪大眼,“你的意思是,他是弯的?”
闻礼说,“感觉。”
“靠!”詹姆斯骂了句,“你不是说你1%吗?什么时候还有gay达了?”
“旁观者清而已,”闻礼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到了洗手间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从某隔间里传出的声响,不大,但也不小,足够这里所有人听见。
洗手间里不止闻礼一个,他们似乎都见怪不怪,闻礼在水池洗手时,还听到有人谈论,说隔间里那个mB如何带感之类的,听得闻礼紧皱起眉,快洗完手走了出去。
不知怎么,他记起詹姆斯开玩笑的那句“小美人不懂自保”。
出来时,闻礼也不知怎么想的,朝吧台方向望了眼,角落的位置已经空了,但视线延伸,他瞥见门口一个背影匆匆忙忙跑出去,似乎还被门框撞了一下,脚步明显踉跄。
调酒师从吧台后走出来,闻礼听他对侍者说,“那位客人好像喝醉了,我去看看。”
闻礼坐回座位上,詹姆斯揶揄,“这么快啊?”
他是这间酒吧的常客,所以很显然,知道闻礼去卫生间可能会撞见什么好事。
“你前脚刚走,就有个小帅哥跟着你进去了,碰见没?”
这人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
闻礼心里隐隐觉得烦躁,“走吧。”
说完就拿起旁边的大衣外套,连杯子里剩下三分之二的酒都不喝了,长腿迈过沙转身就走。
詹姆斯跳脚,“怎么突然要走?就算不满意那个你也不至于吧!”
闻礼理都不理他,詹姆斯无法,眼看闻礼就要拐出门了,这才捞起自己边套边跑边骂骂咧咧喊,“哎等等我啊,你这人真是!”
外面的风更凉了,半空飘下碎雪,闻礼风衣还敞着,出门就看见几十米开外,路边那两道推搡的身影。
其中一个看着瘦却身手不错,两下把另一个撂倒,身形晃了几晃,朝这边急奔而来。
第二十四章
文斯撞向那男人的时候,眼里仿佛只剩个大红的圆形靶心。
就想着对准撞、重点撞,最好把那人撞疼甚至撞伤,这是唯一的希望了,无法指望遇见的一定是好心人,就得将事情闹大,这样他至少就不会由着自己被调酒师带走。
虽然卑鄙了点,但比起赔礼赔钱赔面子,保住生命安全是当下第一要务!
混沌的脑子里唯有这份仅存的信念,文斯撞过去时那人也正以不慢的度走着,这突如其来的一撞,两人之间巨大的反作用力将文斯震得连退数步。
脚下地砖薄雪湿滑,文斯几乎是立刻就失去了平衡。
千钧一时,男人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他手腕。
晕头转向的文斯在脑震荡的余韵过后,感觉男人扶住他肩膀的动作,短暂反应后心中陡然涌起无与伦比的激动,简直是绝处逢生。
他好像碰到了好人!
“喂,怎么回事?”詹姆斯也跟上来,看到闻礼怀里靠着个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见调酒师走上前,对着他们微微鞠了一躬。
“两位先生,不好意思,他是我店里的客人,喝醉了,打扰到您很抱歉,我这就带他回店里,我们已经联系他的家人来接他了。”
文斯努力摇头,他腿脚软,手臂颤抖得厉害,攀着男人敞开的大衣领,像揪住救命稻草。
“报警……请您……”
文斯刚抬头,就僵住了。
脑子里的混乱飚直线一样瞬间升级到的顶点,肺里氧气仿佛霎时被抽走,他憋住呼吸,好一会儿才大喘了一口气。
风过,吹动几片雪花。
文斯睫毛上也落了雪,凉丝丝的液体沁进眼睛,像是滴了眼药水,刚刚还濛濛的视线变得片刻清明,他确切以及肯定地看清了他撞的男人。
上方就是路灯,雪片旋舞着落下来,这种危急关头,文斯竟茫然盯着人起了呆,大约一秒拆分成无数毫秒,睫毛上又覆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