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刘玄淮来说,沈辜这般冒犯,是不可思议和无礼的。
最令其难以接受的是,先生居然也没有表露出一丝不如意!
他有点吃味:“分明是先生欢喜你多过我们,故而才放过了你。”
“非也非也,”沈辜戏谑地拧住刘玄淮的脸,“我见诸位是读得太多书,将脑子也读得迂腐不堪。我是先生的学生,道声辛苦怎么了,明白辛劳者之所以辛劳,并予以敬意感谢,不才是真正的学道吗?”
这和打仗时按功行赏,岂非相同吗?
这群少年,有时还真是老成得叫人生厌。
她不管不顾他人看法,放开刘玄淮被捏得泛红的脸后,径自走到王苌面前,“王苌兄,你伤好些了么?”
“好,好多了。”
王苌略微黑下脸,眼见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他这里,直接让他像身上爬满蚂蚁般不自在。
“那个,沈辜啊,我们出去吧。”
“何必呢,外间那么冷。”
王苌不容沈辜拒绝,右手拉起她就跑向门外。
跑了大概半刻钟,两人都上山了,那股如影随形的眼神才消失。
“呼,沈辜,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
一屁股坐到地上,王苌幽怨十足地说道。
“我又怎么惹你了?”沈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跟着坐下。
“还说!就你刚才那些话,肯定是从什么书上学的。你才来学堂几天嘛,就知道臭显摆,成心惹得大家都不高兴。”
王苌扯出两根枯黄杂草,揉在手心里:“先生虽教得好,可大家下学就去割草打猎,哪里有温书的时间?文章文章,天天做得狗屁不通,能读点书识几个字已经很好了。”
“而你呢!什么辛劳者之所以辛劳,书读得多脑子迂腐,你什么都不知道,却来教训我们,惹人不喜欢!”
沈辜听完,愣了下,而后推推王苌的肩膀道:“无意中伤大家,我也未料到。”
“哼,”王苌鼻孔朝天,“你住在先生家,有饱饭吃不说,还能无所事事,成天玩破棍子,不知多少人羡慕你呢,也别太得意了,免得和学子们处得不愉快,人家里人再不欢迎你。”
这是在提醒她呢。
沈辜笑了,站起身,朝他伸出只手:“谢谢你,王苌兄。我方才就想找你来着,我有一问要求你解答。”
少年宽厚粗粝的大手用力拍进她的掌心,扯住她细瘦的手腕,毫不客气地借力站了起来。
“说吧,大爷我看心情回答。”他拍拍屁股上的土。
“我进县里,淘得本武功籍子,照着练了几天后,感到身轻如燕,十分清爽。”沈辜语气一转,“但这书上说须得有天赋者才能练得。我想王苌兄这般精壮,若能练武定是锦上添花的好事,何不与兄一起练,好跳出这小小山村,去外寻得更好的天地呢?”
“这。。。”王苌惊愕地眨眼,他眼珠黑润得似水中石子,令人一眼就能瞧进心里。
沈辜观察他几日,料其是个骨子里有侠气的人,定然不会满足于这小小山村,这才伸出招揽的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