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嘛呀,不就是骂你们一句啦。”
她笑着,笑得眼睛有些酸。
其实没哭,她不是什么男儿,但也确实没有哭。
见过太多死人的人,就会把自己也当成个死人。
死人怎么会哭。
背过身揉酸的脸时,她听见身后有平稳的、沉重的、轻盈的脚步声。
肩侧很快就挤满了人,他们和沈辜一起揉着眼睛,不过他们是欲盖弥彰,而后就听到没有欲盖弥彰的小将军咕哝道:“死不了的死不了的,阒兵打进思归县,你们将军我也死不了的。”
天底下最烂的说书人听到沈辜这个自以为的笑话,都会恨不得拿惊堂木砸她这个没有一点可取之处的戏谑。
但大家都很捧场,没忍拂了沈辜的面子,也难以丢下自个儿的脸子——哄堂大笑。
倘若躺在地上能见到夜星的破帐篷也算是高堂的话。
他们笑的声音很响,嘴因此张得极大,几乎能叫人看见舌根和紧挨着舌根的喉管。
从这样刺耳的笑声和夸张的动作,旁人看不见一点愉悦的意味。
沈辜拍着笑岔气的左纵头的后背,往后一下下薅着他头,倨傲地关心道:“你小子够鬼,我听宗将军说你这几天抓到了个阒兵斥候。”
“嘿嘿。”左纵头赶忙羞怯地抿唇。
沈辜扭头踢向王苌,“还有你这个。。。。。。”
王苌才用手背抹干净脸上的泪痕,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转过脸满是悲喜交加的复杂之情。
“。。。。。。我的王苌兄哎,说实话,你飙泪的样子可真像个三岁的小孩。”
“去你的,小无赖。”他闻言,抽噎混着叫骂倾泻而出,也觉得赧然,只好再次狼狈转身。
沈辜哈哈大笑,罅隙中却猛地把程戈踹趴在了地上。
“校尉,想知道自己犯的什么错吗?”
程戈双手撑地,倒地的瞬间痛得闷哼一声,可立马又收声垂眼看地。
他沉默地摇头,沈辜便弯腰扯起他的髻,把他脸拽进视线:“军法要——”
“。。。。。。不得泄露军情,不得违抗将令。”
沈辜要来马鞭,平静地用鞭尾轻轻抽着程戈的脸:“这不是知道吗?那怎么还明知故犯呢?”
“。。。。。。小将军,我自会去受军棍。”程戈低头,避开如芒在脸的沈辜的目光。
“军棍?你以为我就是要打你八十棍,然后就把事情掀过去,日后再将你当做我军中最好的斥候用?”
沈辜直起腰,这时候能看见她脸上浮现出宽和的笑容,可她表现地愈无害,这便代表其心里怒火愈盛。
“啪!”
马鞭甩起来像铁棍,一鞭子落下,程戈破了相,嘴角霎时红肿流血,头颅歪过去,又被他自个儿用手扶正。
“将军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