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游跟着老夫子走进院落,便有许多学生向他行礼,还唤一声“老师”。
他们把扶游的马牵下去,正好要开饭,就给扶游加了一张桌子。
扶游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他们又拿来毯子,给他裹上。
他们甚至要给他喂饭吃。
扶游连忙拒绝了。
吃过晚饭,他们围坐在炉火旁边讲学,扶游裹着毯子坐在一边,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邱老夫子碰了他一下,扶游恍恍惚惚地抬起头,邱老夫子叹了口气:“回去睡了。”
“噢。”扶游裹着毯子站起来,跟着他回房间去。
邱老夫子睡大床,扶游就缩在旁边的小榻上。
吹了蜡烛,邱老夫子问他:“你怎么整整三年都没过来?”
“我……”终于还是被问到了。
扶游想了想,最后却躲进被子里,闷闷道:“我生病了。”
他不想像怨妇一样,把这三年来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地说,只是说给秦钩听一遍,他就足够难受了。
还要说给别人听,那就更不好了。
邱老夫子又问:“什么病?你到底怎么了呢?”
“嗯……我不知不觉睡着了,做了个梦,一觉醒来,就是三年之后了。”
他说完这话,就不肯再回答任何问题。
扶游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墙上开了个窗,窗台上摆着些小东西,月光照在窗台上,也照在扶游面上。
他从毯子里伸出手,手指点着,从窗台这边游走到那边,绕过一个个摆件。
他只是闲下来的时候,才会想起那些事情。
就像是一场梦,他沉湎三年,现在终于抽身而出,回头去看,只是一场梦。
邱老夫子道:“多留一会儿?总归时间还多。”
“嗯。”扶游点点头,“反正只是一场梦。”
*
这时候,秦钩反倒大病一场,陷入梦中。
他躺在偏殿的床上,像后殿那棵老树轰然倒塌一样,身上忽冷忽热,脑子倒是很清醒。
他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石头。
崔直让他吃药,他也不曾放下片刻,一手拿着石头,一手端起药碗。
喝之前,他问崔直:“我是不是对他很不好?”
崔直却说:“陛下不会有错。”
劝了这么多回也没用,他也不愿意再说那些不讨巧的话,反正扶游已经离开了。
秦钩没有再说话,只是仰起头,将碗中汤药饮尽。
随后侍从们退出去,留秦钩一个人在偏殿休息。
秦钩拥着锦被,躺在从前扶游睡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