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秦钩回过神来,要扯动丝线,让他回来,他不肯,秦钩自然不慌不忙。
他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小黄雀自愿回去。
他一直都是这样困住扶游的。
扶游从他们手里接过自己的书箱,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多谢,能不能再麻烦你们,把我的马牵来?”
“天都这么晚了,还赶路呢?”
“嗯,我得……”扶游低着头,很艰难地说出那个字眼,“回宫一趟。”
客店夫妇只能帮他把马给牵过来,又给他塞了点干粮,让他路上小心点。
扶游翻身上马,原路返回。
暮色渐沉,树林阴翳,扶游骑着马在林子里狂奔,初春生的茂盛枝叶打在他的脸上身上。
他原本最爱这些枝叶,他以为这是恣意生长的自由。
现在他才知道,不是,这只是藤蔓包围的牢笼。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匹也奄奄一息,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的扶游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摔在草丛里。
被枝叶遮掩的月亮就在眼前,却隔得很远。
扶游无声无息地落下泪来,抓起一根树藤,狠狠地抽在树上。
树叶簌簌落下,落了扶游满身。
他恨秦钩,他恨死秦钩了。
要是他三年前在采诗的路上就死了,被猛兽吃了也好,失足跌下山崖也好,不管怎样,要是他在三年前就死了,那就好了。
那就好了。
*
皇都里,秦钩正在为扶游的归来做准备。
晏知一出事,扶游肯定会回来的。
秦钩每天都在认真做准备,让崔直把养居殿挂着的红绸换成的,给扶游铺上春天的被褥,给他准备春天的好吃的。
可是崔直看着他,每每欲言又止:“陛下……陛下真的觉得,扶公子为了晏大公子回来之后,看见这些,就会……”
那时秦钩正拿着一匹鲜亮颜色的布料,跟织造所的裁缝描述扶游的身材尺寸。
秦钩圈起手指:“他的手腕大概这么细。”他又把两只手圈了一下:“腰大概是这么细。”
裁缝认认真真地做了记录,行礼告退。
秦钩回头看向崔直:“你刚才说什么?”
“老奴说,陛下真的觉得,扶公子为了晏大公子回来之后,就会为这些东西高兴吗?”
秦钩思忖了一下:“他一开始不会太高兴,因为那个小白脸要被我杀了。”
崔直颔:“是,所以……”
“可那个小白脸确实是谋反了,他和西南王、几个世家的书信,还有兵器,证据确凿,罪当问斩。我已经网开一面了,只是把他下狱,没有把他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