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很快黑下来。
一片无边的寂寥中,响起男人沉重的吐息。
冷白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点了许久,一下比一下急切,一下比一下焦躁,然后猛然停下来,像是终于给这份无处泄的情绪找到了出口,薄应雪拉开抽屉,拿出了压在最下面的美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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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饱饱的一觉,第二天早上风幸幸精力十足。
还是照常简单地收拾完自己,风幸幸拉开门准备迎接一天的搬砖。
谁说老板没有打工魂的?
她每天到得比员工早,走得比员工晚,活脱脱被鞭子抽晕的陀螺!
有时候累得狠了,她也想把公司转手一卖,拿着巨额财产当个混吃等死的咸鱼,可风氏是她爸妈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她没办法为了让自己舒坦就撒手不管。
再说,她这点程度算什么?
隔壁还有个身残志坚绝地逆袭的励志典范,别人都没喊苦叫累,她有什么资格?
正想着,她看向薄应雪的卧室。
往常这个时候他已经穿戴整齐地出来了,怎么今天还没动静?
难不成昨晚忙工作忙太晚,起不来了?
要真是这样,她也不忍心去把人吵醒,放轻脚步从他门前经过,尽量让他再多睡会儿。结果下了楼,才从阿姨口中得知,薄应雪一大早就出去了。
“今天这么赶的?都不等我。”她嘟囔一句,也没深想,在餐桌前坐下吃饭了。
东日徐徐攀高。
整个城市逐渐苏醒。
而此时,一间色调温馨的咨询室里,计时器已经走过了两个钟头。
桌上的咖啡早就凉了。
深色液体像密不透风的漩涡,压抑得让人难以下口。
柔软的单人沙上,薄应雪垂坐在那儿,眼底灰影浓重,搭在膝盖上的两只手裹着厚厚纱布,隐隐透出血色来。
严医生坐在他对面,脸上虽然带着温和笑容,心里却比压了块石头还沉重。
从八年前开始他就一直担当薄应雪的心理辅导,少年刚来的时候就像个活死人,把自己封锁在黑暗的茧里,根本不和他交流,要不是为了安他小青梅的心,他估计来都不会来。
好歹是全国Top3的心理专家,严医生很快找到突破口,自顾自谈论他的小青梅,终于换他开口。
整整八年,他看着那个浑身死气的少年一点点恢复鲜活,一点点活成了这个年纪应有的样子,他本以为假以时日,他就能彻底把他从那场事故的阴影里拉出来,万万没想到,他的病情会突然恶化!
对上那双空洞的眼睛,严医生给出建议:“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不要再纠结。”
“怎么可能?”沙上的男人苍白地笑了,再次强调,“我欠我哥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