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远侯家那败家子先前就与韦梨眉来眼去,那日犒军宴,只因有人对这贱人出言不逊,那小子就当着赵国公的面作了一通,当众将人抱走。这些日子,他表面上仍遣人四处搜寻韦梨,但却丝毫不见忧色,在下便怀疑他实则早已知晓人藏在哪里。”
严琰对6无羡邀功道。
6无羡只抿着薄唇,冲身边随侍略一点头,一行人便团团将小小的房子围住。
阿梨先冲进厨房,欲寻利刃。听到那一声尖锐的哨声,晓得这样的东西无异以卵击石。忽而想起卧房中李贽挂了一柄弓在墙上,便从后门翻窗溜了回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她刺伤6郡守,6临渊又因她死在变乱中,而今人家找上门来,她不敢存半点侥幸。若落入严琰那样的人手中,她便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不知会陷入怎样惨绝人寰的境地。
因而,她宁可决一死战。若终究不敌于人,她也做好了自戕的准备。
只是不知闻听她的噩耗,李贽会伤心成什么模样。他那样不规矩的一个人,为了娶她,以示珍重,这些日子每日抱着她入睡,却都忍耐着,并不敢轻易动她一根指头,唯恐忍不住,唐突了佳人。
阿梨将锋利的箭羽搭在弓弦上,透过微阖的窗扇,瞄准了外头严琰身后的人。
只是,千钧一之际,院门却被人轻轻推开。李贽提着满手的午食一脚走进来,诧然望着满院的人,脸色一瞬间布满了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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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冤家路窄
每日清早出门时,李贽都会将大门从外头锁上。因为阿梨在,原先雇来每日收拾房子的阿嫂也辞了。
他今日又遣了一队神策军往6家,特意搜查了6甫的后院。但许是先前打草惊蛇,那岑姨娘患了恶疾,人有些疯疯癫癫的,屋子里也空空荡荡,倒是角落里生了一个火盆。
临州气候比北地大不同,冬日里仍是佳木葱茏,最冷的日子多走两步仍要出汗,如今虽已入秋,但草长莺飞如小阳春,哪里就用得上火盆?
想必惧怕事泄,早一步毁掉了账册,人也叫毒傻了。
因在6家仍是一无所获,李贽提前散了衙回来,见门上的锁头不翼而飞,心头便有不好的预感。
他急急冲进来,正与6无羡一行撞个正着。
严琰一眼认出他,心下有些忌惮。一行人特意趁着李贽不在,偷摸着潜入他的宅子。虽明知李贽窝藏奸嫌,惹人愤慨,但他到底是招远侯的儿子,在赵国公面前也颇得脸面,好歹顾忌一二,哪怕李贽再三挑衅,也未敢轻易就彻底撕破脸皮。
“李司户,韦梨不过是郡守府豢养的舞姬,薄有姿色罢了,实则人尽可夫。这贱人方才还出卖色|相,挑|逗我家公子雇来的帮佣。她从前为引逗我,风骚得很,比楼子里的妓子还不如。为这样一个女人,与郡守府为敌,自毁前程,实在是不智。”
严琰自诩有三寸不烂之舌,6无羡尚未话,他已先一步开始游说李贽。男人为美色冲昏头脑也是在所难免,他从前也是同道中人。可熬鹰的被鹰啄了眼,眼下他对阿梨恨之入骨,相信李贽也是为色所迷,晓得那女人的真面目,迟早会清醒。
李贽侧目一瞥地上痛苦滚做一团,手头仍刀不离身的刺客。那男子高大健壮,手持凶器,被严琰轻轻巧巧一个“帮佣”便带过。
“李兄出自长安,天子脚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为这样一个乡野村妇所迷?郡守府中美人也甚多,若你不嫌弃,府上回头就可以给你再送两个过来。”
见李贽阴沉着脸色没话,严琰又劝道,一面对6无羡使眼色。
只是6无羡自幼生在长安,长在长安,自诩豪族贵胄公子,哪里看得上严琰那套玲珑善辩的巧言令色。
他父亲被宵小所伤,那女子勾连马匪,残害其兄弟,而眼前人却昏聩为色所迷,包庇重犯。若他掌着权柄,必着人将其拿下,剜其肉,剖其心。
可是临州府已然被赵国公和这李司户临时接管,任他是郡守公子,初来乍到,能动用的人也有限。而且……眼前人看着并不像招远侯的独子李敬宣。
他正自疑惑暗诧,那头李贽已将手中食物朝严琰掼了个满头满脸,拧起他的领子,咬牙怒道:“带着6家的走狗,即刻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李司户不给这面子,那便恕在下无礼了。”
先礼后兵,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6无羡冲左右一示目,先前围住宅子的随侍即刻蜂拥而上。
时下重文轻武,文官大多不通武艺。但也有文臣领武职,却往往只是挂虚衔,出谋划策在行,但并不亲自领兵。不过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李贽是状元郎的出身,虽有平定镇海、西川之功,旁人仍视他为儒将。少有人知道他因幼年是个病秧子,险些养不大,少小便随着崇善寺的武僧习武,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子骨。
6无羡觉察眼前的李司户看着不大像招远侯那败家子,但李贽不识相,自找死路,任他是谁,6无羡不介意给他点颜色瞧瞧。
只是李贽不是阿梨,他的长剑并未出鞘,却如诗文中所说,羽扇纶巾,樯橹间灰飞烟灭。
严琰在一旁布阵,打算以车轮战围攻李贽,但他的剑鞘只在几人关节处一捅,生龙活虎的人,却像面团捏的一般,痛得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