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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巡幸五台山,诸位皇子扈行陪同,仆臣万千,康熙虽不是一个铺张浪奢侈之人,然,凡是皇帝出行,这排场如何能少得去呢?
诸皇子统一身穿石青色有袖行褂,圆领对襟,袖长及肘,门禁前五个纽扣,连纽扣数量都有明确的规定。皇子身后则跟着身穿任职褂子,也便是俗称黄马褂的豹尾班侍卫,皆是从上三旗侍卫内选有功之臣的子嗣,经过重重遴选最终确定,豹尾班侍卫拢共六十人,都是皇上左右的心腹。
巡幸的队伍从京师出,浩浩荡荡一路向五台山开去。
云禩骑在马上,他在现代之时虽不时常骑马,但是为了谈生意,也曾去过马场,倒为今日积攒了不少经验,因此骑马对他来说,虽不纯熟,但也不至于露馅。
云禩利索的翻身上马,跟随着扈行队伍前进。
哒哒哒……
马蹄声响起,四爷胤禛勒住马缰,缓缓向云禩靠拢而来,与云禩比肩而行,难得露出一个亲和的微笑。
当真别说,胤禛的面容生得冷峻料峭,但容貌俊美无俦,世间少有,不笑之时冷若冰霜高不可攀,一笑起来却犹如隆冬之冰雪融化,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便宜四哥今儿个心情看起来极好,还对云禩笑了笑,但云禩微微抬头一看,便宜四哥头顶上的读心术小表情可不是因着踏青而欢心高兴,胤禛的小表情分明是一脸探究与试探。
胤禛不着痕迹的笑道:“八弟,还记得咱们一同在书房习学之时,师傅们便经常夸赞你的骑射技艺,左右今日得空,咱们兄弟二人好好比试一番?”
骑射?
云禩心中按兵不动,自己的确去过马场,若论骑马的确可以浑水摸鱼,倘或是骑射,岂不是立马便要露馅儿?
“四哥说哪里的话儿?”云禩二两拨千斤:“若论骑射,弟弟如何能与四哥相提并论?自是不如的,岂能班门弄斧,自讨无儿呢?”
云禩并不接茬儿,胤禛好似还想再多说甚么,便在此时,迎头的豹尾班侍卫打马向后跑来,一路催马快跑,一路高举手中领牌,扬声大喊:“传圣上领!原地驻跸御营——”
“原地驻跸御营——”
“原地驻跸!御营——”
豹尾班侍卫一声声传令下去,绵延看不到边际的大部队缓缓停驻下来,开始原地扎营。
云禩正好得了机会,便道:“四哥,一路车马劳顿,今日便驻跸罢。”
胤禛没了话儿说,只好翻身下马,上前去验看扎营。
云禩看着胤禛离开的背影,也翻身下马,微微垂下眼帘,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看来……
便宜四哥开始怀疑自己了。
御驾驻跸,随行仆臣快扎起扈行御营,御营的帐篷一条龙似的绵延开来,一眼看不到尽头。夜色浓郁,篝火也点了起来,一时间竟把黑夜打得犹如白昼一般无二。
诸位皇子各有各的营帐,云禩堪堪要回营帐休息,迎面便见到有人走了上来,恭恭敬敬对云禩作礼,规规矩矩的乖巧唤人:“八哥。”
云禩不着痕迹的细细打量对方,对方身材高挑,因着还未完全长开,和高大不怎么沾边际,身形略微有些瘦削,面目清秀,透露着一股文雅的气质,而那文雅的气质背后,却是藏不住的精明与算计。
来者十岁出头,年纪不大,正是四爷胤禛的同母胞弟,排行十四,名唤胤禵。
云禩对九龙夺嫡还算熟悉,十四虽然与四爷乃是同母兄弟,但是两个人的干系并不算亲近,反而是异母的十三与四爷胤禛走得比较近,是雷打不动的四爷党。
而云禩眼前的十四胤禵,并非是四爷党,在历史上他可是有名有姓的八爷党!
不过十四这个八爷党,和老九这个八爷党还不一样,老九对八爷可谓是死心塌地,但十四对八爷多半是利用,在海东青事件之后,八爷失去康熙的宠信,十四正好顺利上位,接手了八爷党为自己所用,将八爷党变成了自己的势力。
云禩对甚么九龙夺嫡,压根儿没有兴,况且自己的空间也是悠闲种田,和夺嫡争权不如何匹配,云禩并不想蹚这趟子浑水老汤,平白脏了自己的袍子。
云禩便疏离的一笑:“十四弟,这么夜了有甚么事儿么?我已经要歇下了。”
这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十四胤禵虽年纪小了一些,但看得出来,他比同年的十三要早熟得多,讪讪一笑,却不离开,清秀的面容立刻露出为难焦急的表情:“八哥有所不知,十四亦是没有法子,才来恳求八哥的!是这样儿,十三哥他病了。”
云禩挑了挑眉:“那阖该去招太医才是,十四弟怎么的来找我了?为兄看起来……很像太医?”
“不是不是,”十四见云禩装傻充愣,一时间有点子懵了,不知道云禩为何不按套路出牌,但话已至此,都到了这个地步,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一张清秀聪明的脸面竟有一些子的扭曲。
“是这样儿的,十三哥的病并不严重,只是有一些子水土不服,八哥你也是知晓十三哥那个脾气的,又臭又硬,跟块石头似的,这水土不服如此丢人的事儿,十三哥不想叫皇阿玛听了去,所以拧着不肯用药,御营晚膳又实在油腻,食了也全都吐了,因此……”
十四露出关切焦急的表情:“十四也是情急,这才来恳求八哥,八哥你看看有甚么法子没有,十三哥若是不用膳,肚子里没食儿,明天一早儿便要启程,那身子怎么顶得住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