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嘟囔着道:“八哥你方才还嘲讽说赈灾银滚起来,哪里有半点子感动?”
云禩一笑,道:“与你开一句顽笑,怎么的还当真了?”
老九着急的道:“都甚么时候了?八哥你还开顽笑!都快急死我了!”云禩安抚道:“别急,无需惊慌,你八哥心里有数。”
老九听他这么一说,莫名安心下来,是了,八哥心里有数!那我便放心了。
胤禟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没听八哥说到底是甚么数儿,甚么法子,他竟已经深信不疑了。
云禩道:“其实……这件事儿还需要老九你帮忙。”
“说!八哥,要多少银子!”老九慷慨的拍着自己的胸脯子,道:“不瞒八哥,弟弟还有些积蓄,虽然不多,但是使钱的事儿交给我便对了!
云禩赶忙打断他的慷慨激昂,道:“兄弟之间谈钱多伤感情,咱们不谈钱,我需你帮我办件事儿,跑跑腿儿。”
老九更是好奇了,道:“办事儿?跑腿儿?”
云禩点头,道:“太子爷针对我,但凡生了招子的都能看出来,这事儿若是我亲自去跑,唯恐太子看出了端倪,会给我暗中使绊儿,到时候三天或许便凑不齐赈灾银了,因而想要请稳重、老成、仗义、局器的九弟,帮哥哥跑跑腿儿。”
“那是了!”老九听着他夸赞的词儿,云禩说一句,他的腰杆儿便挺一分,那模样非常得意,道:“甚么事儿,八哥你吩咐!便算是天上的月亮,弟弟都给你摘下来!”
云禩对老九招招手,道:“附耳过来。”
老九胤禟立刻探身贴过去,靠近云禩,云禩抖了抖袖袍,拢着手在老九耳边说了几句话儿,老九一面听,一面点头,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了是了……哦——原是这么回事儿……”
老九笑道:“八哥你早说啊,竟是这么好的法子?害得弟弟白担心一场!你放心,弟弟这便去!”
“等等,九弟!”云禩拦住风风火火要走的老九,从袖袍掏出一枚物什交给老九,道:“这是我的印信,拿了印信,才好办事儿。”
“对对,瞧我这脑子,险些给忘了!”老九接过云禩的印信,道:“八哥,你且放心,等着请好儿罢!”
老九火急火燎的离开,云禩慢条斯理儿的回屋舍坐了会子,饮了一盖碗的茶水,这才施施然站起来,不紧不慢的离开了屋舍,晃晃悠悠,闲庭信步的往河道总督宅邸门口的粥场而去。
云禩在君前立下了军令状,诸人都以为此时的云禩应该是最忙碌的,哪知道他才是最清闲的,一直闲逛。
云禩来到粥场,舍粥的长龙便没有断,一直还在舍粥,因着有了经验,排队的难民井井有条,粥场一丝不乱。
云禩刚走过去,便有难民认出了云禩,当即跪了下来,大喊着:“官爷,是官爷来了!”
“恩公啊!”
“拜谢大老爷!拜谢大老爷!”
难民们都十分热情,看到云禩十足激动,一个人跪下来,便有两个人跪下来,四个人跪下来,甚至成百的人跪下来,扑簌簌的犹如海浪,一浪盖过一浪。
云禩赶紧快走几步,扶起手边的老者和孩子,道:“诸位不必多礼,请起罢!都请起罢。”
难民们不想起身,老者颤巍巍的道:“大老爷,您还是让我们跪着罢!您没来之前,我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不知甚么时候便会饿死、渴死,而如今,您来了,我们突然有了希望,又活了下来,这等子大恩大德,该让我们如何回报?是万死也不能报啊!”
云禩迟疑道:“其实……”
他仿佛有甚么难言之隐:“我还真有一件事儿,需要你们回报回报。”
难民们面面相觑,不知云禩说的是甚么事儿。
老者呐喊的道:“这……不知大老爷说的是甚么事儿?不是我们不想帮忙,可我们……没田可耕,没活儿可做,我们都是一帮子无用之人,还能有甚么用处?”
“只要有能帮助大老爷的地方,大老爷只管开口便是了!”
“是了,我们左右一条贱命,不多也不少,全都报答给大老爷便是了!”
云禩笑笑:“人命关天,何其珍贵,无有高低贵贱。我自不会要你们的命,这件事儿……说起来是帮我,其实对你们也是有好处的,百利无害,且包吃包住。”
“如何?”太子胤礽在屋儿里坐着,他是没有甚么公干的,但这会子坐立难安,突听有人走进屋中,立刻问。
长随回话道:“回太子爷的话儿,奴才去打听了,这……这八爷没甚么动静,这会子在舍粥呢!”
“舍粥?”
原是太子不放心云禩,眼看着云禩如此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模样,生怕他真的把十万两赈灾银从天上变下来,因此让人盯梢着云禩,暗中观察,若是云禩真的有甚么动静,也好提前破坏破坏,绝不能让他在皇上面前现弄成功!
太子爷傻了眼,摩挲着大拇指上的鎏金扳指,缓缓的道:“他还有这个闲工夫舍粥?”
“谁说不是呢?”长随一打叠的应和,小心的奉承着太子:“依奴才看,这个八爷也就那么回事儿,他必然是觉得十万两决计没法子,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等到了三日,在皇上面前求求情,也便罢了!太子您想想看啊,这三日,若是放在旁的地方也好,但这里可是灾区啊,断路难行,就算是凑够了十万两银子,三天怎么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