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清冽的晨风和着青草香钻入鼻孔,惹得蒋少瑄喷嚏连连,顾良恺不失时机地走过来递上纸巾。
她道了声谢,问:“你平时也起这么早?”
“东边那座小丘上有很多柿子树,我想去摘柿子。”
蒋少瑄没料到一个大男人也会有少女心,正要开玩笑,想到秦嘉,压低声问:“秦小姐喜欢吃柿子?”
顾良恺十分意外:“你怎么知道我追她?她和你说的?”
“……还用她说么,你的殷勤献得那么明显,谁会看不出来。”蒋少瑄扭头望了望东边的小丘,“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跟你一起摘柿子去。”
天色将明未明,喜鹊和啄木鸟在林间翻飞,青草犹带露水,空气清甜得让蒋少瑄不忍辜负这样美好的早晨,直想立刻叫醒余下的人。
顾良恺闻言马上摆手:“别人我不知道,吵到季泊谦睡觉他非得和你拼命不可。”
蒋少瑄深吸一口气,陶醉不已:“闻到这么鲜的空气,谁还得出脾气。”
她眼中的良辰美景顾良恺却欣赏不了,他打了个哈欠,声音沙哑地抱怨道:“再鲜的空气也比不上一张舒服的大床。你醒得这么早,也是睡不习惯吧?像你这种大小姐,肯定和豌豆公主一样。”
顾良恺出身普通,自然以为她和季泊谦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从不用为钱愁的小姐少爷,她懒得辩解,只笑了笑。
“我做得很明显吗?那秦嘉为什么不但不回应,还躲着我呢?她是在害羞么?我送柿子的时候要不要干脆直接表白?”
“……她看上去不像是会害羞的人。”
“你是说她不喜欢我?”从学生时代就很受欢迎的顾良恺很快否定了这个假设,“我这么一表人才,她为啥看不上我?”
想起昨晚秦嘉曾向她暗示准备与季泊谦再续前缘,蒋少瑄婉转提醒:“你和她看起来挺般配,但般配不代表她一定会对你有感觉。”
顾良恺有些惶恐,连声问该朝哪个方向努力,蒋少瑄答不上来,便问他以前都是怎么追女孩的。
“以前恋爱都是女孩追我,我这还是第一次主动……”
两人摘完一大袋柿子从山上下来,经历丰富的顾良恺刚讲到他的前前任,听到他说原本不认识的前前任和前任及前前前任因为一起吐槽他成了闺蜜,前一阵还互当伴娘,刚刚止住笑的蒋少瑄扶住了小腹:“别说了,我肚子痛。”
顾良恺正要怪她把自己的悲伤当笑料,一抬眼却看到了站在帐篷外、冷着一张脸的季泊谦。
“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没你早。”
听出他声音里的讽刺,顾良恺有些摸不着头脑:“吃柿子么?”
“没胃口。”季泊谦转身钻进了帐篷。
“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他最近好像很讨厌我。”
因为你追他的前任呗——蒋少瑄一脸同情地看着他,美色面前,男人的友情也不可靠。
一行人吃过早饭便拔营上山。山路崎岖,幸而几个男人车技优良。开到半山腰,他们竟现了一间民房改成的客栈,对于睡够了帐篷的人来说,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客栈不大,只剩下五个房间,好在蒋少瑄本就想与童悦同睡,另两个男医生也愿意将就。
分好房间后,蒋少瑄才现自己和童悦的房间在二层的尽头,电影圈里的人大多信佛,她不止一次听说尾房不能住,便找到老板请他调换。
秦嘉路过,嗤笑了一声,说自己是无神论者,不介意与她换房间。
她的笑容里藏不住的嘲讽意味让蒋少瑄略感不快,却没表露出来,客气地道谢。
放下行李后,七个人徒步登山,沿途风景优美则优美,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因此他们赶在午饭前下山,吃过饭还能睡个午觉。
旅舍虽简陋,但可以洗澡便已经让要求不高的蒋少瑄心满意足。
童悦嗅了嗅被褥,一脸嫌弃:“都是霉味,怎么睡呀!”
“困了就能睡了。”
“还不如住帐篷睡睡袋!”
“门口有一大块空地,你可以随便支帐篷。”蒋少瑄边擦头边笑,“你再抱怨一会儿说不定就没热水了,我们明天才回去。”
童悦翻了个白眼:“你顾及一下你富三代的形象,别这么随遇而安好不好!这样的环境,谁能立刻适应!”
“我以前跟过一个很穷的剧组在一个前后不挨的地儿拍民国戏,住得地方比这儿糟多了,蚊子有苍蝇那么大,成群成群地绕着你飞,根本不怕人。窗户上的玻璃还破了个洞,得用塑料袋挡风,一层一个厕所……累了饿了在哪儿都能吃得下睡得香。”
童悦看了眼被蒋少瑄随手扔在油腻廉价的地毯上的名贵旅行包和她那双让山上的泥糊住了真容的限量版休闲鞋,心疼不已:“你糟蹋的不是东西,而是白富美这三个字。”
蒋少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唇语说:“你听。”
旅舍的房间是老板自己隔出来的,因此并不隔音,静下来之后可以清楚地听到隔壁的对话。
听到顾良恺的声音,童悦立刻结束抱怨,竖起了耳朵。
顾良恺沉不住气,果然去找秦嘉表白了。
可出乎蒋少瑄的意料,秦嘉非但没有立刻拒绝,甚至连婉拒都算不上,表达了一下没想到之后,又说会认真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