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少瑄垂下眼睛,婉转回绝:“不提您的话,我想不出劝他辞职的理由,他看上去很享受现在的工作。”
“有能力的人在哪里都能找到成就感。你不用直接让他辞职,和他闹和他吵,嫌弃他没工夫陪你就好。”
想起季泊谦说过的那句“我妈妈的控制欲很强,想通过儿媳妇控制我”,蒋少瑄默不作声。
“担心和他吵闹他会烦你?放心吧,只要他觉得我不喜欢你,就不会和你分手。”沈澜意有所指。
这说法让蒋少瑄十分不舒服,言下之意,季泊谦选择自己只是因为在熟识的人中她这一款最不得他妈妈待见?
怎么可能!
虽然不信,却免不了影响食欲,蒋少瑄放下手中的勺子,喝了口冰矿泉水平气。
大抵是觉得还用得上蒋少瑄,沈澜无视了她脸上的不快,宽容地笑了笑:“他若是心中有你,就一定会照顾你的情绪,仔细考虑辞职的事。不想试一试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吗?”
蒋少瑄早已过了不知好歹的年纪,自然不会中激将法,用这么蠢的办法考验男朋友的真心:“我很尊重他,不想强迫他做不愿意的事。”
沈澜的成功,与她从不轻言放弃的执着有关,她换了个角度,再次开口:“等他想明白,就晚了。”
“你认识明鹤,对吧?”
蒋少瑄不知道季夫人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顿感心虚,顿了顿才“嗯”了一声:“在费城的时候认识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和季家的关系。”
“是么,最近才知道?”沈澜的语气里透着怀疑,“什么时候知道的不重要,麻烦既然已经造成了,再追究是有意无意都没用处,想办法解决就好。”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沈澜的目光在蒋少瑄的脸上流连了足足五秒,却没看出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傻。
“明鹤和明苑想借着你送到他们面前的孩子登堂入室、染指季家的产业……财产不财产的只是其次,他们得逞后季家还有没有季泊谦的立足之地也是后话,重要的是,消息一传开,我和季泊谦的脸面就没处放了。这里面的利害,别人不懂,你却最该明白吧?”
蒋少瑄明白她的意思,直到今天,每当有人提及当年的事,奶奶的骂声就犹在耳边,那一记巴掌带来的耻辱,更是终身难忘。
“你和明家母子的交往我不想深究,我相信你是个识大体的孩子,只要你分得清眼下最要紧的是什么,你和季泊谦的婚事我举双手赞成。他爸爸或许因为明鹤有些微言,但他的话从来没用。只要季泊谦肯接手,他爷爷奶奶再也不会多看那对母子一眼,一个小孩子算什么,你们结婚后,想生几个不行!”
“既然季泊谦是误会您不喜欢我才选择我,我现在和您站在同一立场,他会肯听吗?只怕会立刻和我分手吧。”蒋少瑄不动声色地反将季夫人一军。
听了这一句,季夫人简直觉得她不识好歹。
不过,沈澜经商数十年,一早便练就了喜怒无形,只是声音听不出异样,嘴角却带着三分嘲讽:“不要妄自菲薄。季泊谦为了你下午才指责过他父亲对婚事不上心,迟迟不出面,两人大吵一架,差点把他爸爸气出病来,所以我才会推掉会议,亲自到医院去。他爸爸本就偏向明鹤,这么一来……哼,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是你从美国带来的,你就丝毫不觉得应该负点责?”
“不想逼季泊谦也行,你带来的孩子你再带走,你有证明他是季家的种的能力,再去老头老太太跟前证明弄错了也行。总之麻烦不解决,我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
蒋少瑄忍了又忍,才没反驳,只冷笑一声。
季夫人离开前,还不忘居高临下地安抚:“如果阿姨说话不中听,你也别介意,除去那孩子的事情,我对你还是挺满意的。你记住,如果你和季泊谦结了婚,他的荣辱就是你的荣辱。”
蒋少瑄回到病房的时候,李韦婷尚自沉浸在虚荣带来的喜悦中:“这么早就回来了?你陪着我也没用,不如多陪陪男朋友。”
“季泊谦还没下班呢!”
“八点了还没下班?啧啧,真是辛苦。那你刚刚去哪儿了?”
不等蒋少瑄回答,李韦婷又自顾自地说:“季泊谦吃饭了没有,你打个电话问问他,要是没吃饭,赶紧让阿姨做了给他送来!就算不是天天下厨,女孩子也要练成一手好菜,给男朋友送亲手煲的汤,才……”
蒋少瑄听不下去:“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吃饭?”
“女孩子哪能吃晚饭,别以为自己吃不胖,那是没到年龄!”
“……我要是不和季泊谦结婚呢?”
李韦婷吓了一跳,看了眼有气无力的蒋少瑄,敏感地问:“季泊谦那个妈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她反对你们的婚事!我就说她那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莫名其妙过来看我有问题!你别怕,有妈妈在,谁也欺负不了我们。”
“……她没反对,我随口一说。”
如果告诉妈妈季家眼下的情况,妈妈除了会骂自己不该染指麦包的事,便只会和季泊谦的妈妈一道逼迫自己——女婿在季家有没有地位,李女士只怕比自己更在意。
“真没有?”李女士面露怀疑。
“真没有。”
李女士终于放下心来:“那就好,我告诉你,别不识好歹。能嫁给季泊谦,绝对是你的运气到了!看到少旻妈妈的嘴脸了没有?不止是她,你们的关系一公开,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凑上来表关心。见客见到头昏,真是烦。要是你奶奶没死该多好,真想看看她的转变。私生子这次吃了大亏,也没敢再蹦跶,真是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