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门外一阵动静传进来,有个羽林军的将官进屋禀告,封琰点头之后,中门打开,跪在地上的官员回头一看,纷纷惊呼躲避。
睚眦手上拖着一具血淋淋的黑衣人尸体走进来,往地上一放,道:“逃太远了,只追上一个,咬舌自尽了。”
睚眦说完,看向夏洛荻,指着尸体道:“爹,鲜的,验吗?”
楼里还抓到个活口,只不过被封琰踢到胸骨碎裂,到现在还在昏迷,根本没办法审问,只能先救治。
“验吧。”夏洛荻蠢蠢欲动,刚想起来,想起自己的身份,良心现征求了一下封琰的意见,“可以吗?”
封琰摸着脖颈,冷眼看着她:“你想怎么验?”
夏洛荻:“总之我们先把他的裤子脱下来——”
封琰:“驳回,拖出去验。”
夏洛荻无奈,只得对睚眦道:“爹教过你验尸三法六忌十二术,去帮帮忙。”
“噢。”睚眦垮着个脸翻了他们一眼,出了门。
封琰皱着眉侧眼问夏洛荻:“你没事扒他裤子做什么?”
……他们听到了什么。
下面以王尚书为的官员们耳朵要瞎了,但谁也不敢说,谁也不敢问。
夏洛荻稍稍凑近了些,低语道:“如果能证实,我想那伙黑衣人恐怕都是阉人。”
阉人?那就是宫里来的了。
封琰看向下面一脸好奇的官吏们,道:“没什么别的事,还要早朝,都下去吧。”
众人如蒙大赦,王尚书也正准备走,又听封琰道。
“王卿留下。”
他只能苦哈哈地看着同僚们点头哈腰地退出去,一把拽住也想一同溜出去的王霸蛮,老实跪好:“请陛下赐罪。”
“姑且记着。”封琰问道,“几日前,笼花里那家韩氏酒肆也是你家的产业?烧酒肆的也同今日来的是一拨人马?”
“啊这……”王尚书脸色白,“陛下容禀,臣是收了个妾室韩氏,因她行商手腕了得,嫁妆又颇丰,故而将家里的部分产业交给她打理,那伙歹人,说是要抢韩氏传家宝,纠缠不休,且纵火烧杀,臣日前已报至兵马司与刑部处置,没想到这伙歹徒穷凶极恶,竟还找到这里来。”
言罢,他擦了擦汗,道:“这案子本是裴侍郎负责的,若非他拖延办案,岂有今日冒犯圣驾之事。”
说得好。
夏洛荻心想这话得如实转达到裴谦那儿,也让他学学官场里上眼药的技巧。
“当真只为图财?”
王尚书道:“听我那妾室韩氏说,是为图她的嫁妆。”
他说完,又觉气氛不对,尤其是看到夏洛荻的神色,又紧张道:“不知,这贱妾可有不妥?”
夏洛荻挂上一脸微笑,拿出一个油纸包,道:“那贼人要抢的便是此物,适才场面混乱,我捡到后未曾来得及还给韩娘子,还请王尚书请她出来。”
王尚书眼皮子一跳,觉得里面的故事不简单,旁边的王霸蛮正跪得腿酸,闻言主动道:“娘娘,不妨让我去跑这个腿?”
“劳烦公子。”
好耶。
王霸蛮其实偷偷摸摸地看了夏洛荻老久,老爹们没敢指名道姓,他也根本就没认出来这就是大理寺那夏阎王,只觉得是个光风霁月的佳人,若是眉眼再柔和些,便与秦夫人有几分相似了,是以亲切感油然而生,她一点头,也不管老爹的眼睛瞪如铜铃,一溜烟地就跑出去了。
一出门,王霸蛮就听见大门的方向有一阵喧哗声。
循声而去,只见别庄大门口,韩姨娘站在门内,一众羽林军将门口堵住,而他娘王夫人则是在外面不依不饶地叫骂着。
“我王家好心收留你,哪知你竟是这么个招祸的灾星,进门才多久,便招了两次贼!如此下去岂能了得?念你是良妾,将契书交出,从此你与我王家两不相干!”
“夫人。”韩姨娘低眉顺眼道,“妾出身寒微,唯托庇于大人门下才有栖身之地,若夫人不由分说便要将妾逐出门去,恐为贼人所害,还请夫人怜惜。”
王夫人跟吃了只苍蝇一样,将从韩氏那里收的银票隔着羽林卫一把砸了过去,正砸到她脸上。
“咄!夫人见过的莺莺燕燕多了,老爷又不在这,你做这般模样给谁看!我算是知道你是个什么妖孽了,限你三日之内与你那恩恩怨怨的杂事一道滚出京城,否则待我报官,定叫你没那好果子吃!”
“娘!娘息怒啊!”王霸蛮忙上去道,“娘,这中间莫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爹正在里面,这便带姨娘去分说。”
一看自己儿子也在别庄里面,王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护他!老娘养你这许多年,竟养出个偏心眼子!”
说着,那王夫人满口“苍天呐”地坐在地上号哭起来:“我的命怎这样苦,人都说你生出来八字犯蠢,倒不如只要个女儿贴心,好歹能荣耀家族,你看看你啊……”
王霸蛮捂着耳朵对韩姨娘道:“我爹喊你过去,我们先、先进去吧。”
韩姨娘轻轻“嗯”了一声,转身随他走了。
守门的羽林卫看了这一出,也架不住三品大员的夫人坐在门口闹,就在此时,睚眦正帮忙验完尸洗了手出来,一眼瞥见门口坐着王夫人,便问道:“怎么回事?”
王夫人一见睚眦,登时警惕非常,起身道:“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