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欣以为许为会和宋丽和好,像他抽烟被训斥那回,然而没有,那天之后许为不再跟宋丽同桌吃饭,每到饭点,陈欣便被委派去许为房间送饭,她所见的许为跟原先没什么不一样,不是在看小说就是在摆弄手办,好像过不多久他会恢复如初,跟宋丽和好。
但他们的冷战仍在持续,宋丽由一开始逗许为说话,到后来的一语不,因为许绍辉减了她一半生活费,她近来很少去逛商场,只能跟朋友聚聚打打麻将,时间也越打越长,几个晚上夜不归宿了。
刘丽芬对陈欣说:“你宋阿姨也在躲着为为呢,母子俩相依为命本就可怜,还闹成这样,何必呢?欣欣,你以后长大了谈对象可要擦亮眼睛,别跟有妇之夫有牵扯,不然就是你宋阿姨这样,也别学你妈,眼光不好找了个不负责任的,把你丢给我人一走,从此连个音讯也没有。”
提起父亲,陈欣只有沉默。
每当这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个负担,压在母亲肩上的包袱。
刘丽芬也自觉地不再说了,她解了围裙,走出厨房去许为房间,劝了他些话,自然许为不会听她的,再回来时她直摇头,“欣欣,你去劝劝他吧,母子哪有隔夜仇,为这么点小事不理自己亲娘,哪有这样的事?”
“妈,你就别管他们了,咱们做好咱们自己的事,”陈欣用力揉面。
“妈也不想管,可主人家不安生,我在这儿工作也不得劲儿,你们是同龄人,说得话来,你去劝劝他。”
陈欣当然没有去劝,她想到那晚在路灯下吸烟的许为,那个落寞又凄冷的背影。
如她妈所说,她们是同龄人,所以她不能与大人共情,反而能与他共情。
但许为不需要任何人的共情,他还是一如既往,该吃吃该睡睡,课上还是在走神。
每周一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讲完最近班里的卫生扣分情况,预告了下周的九校联考后,郑老师问同学们,“省里的学科竞赛和数学希望杯,谁有兴趣参加啊?”
数学和物理两科的课代表6续举手,郑老师让王浩然记名字,“要报名的赶紧,截止到下星期三。”
陈欣有点想去,可她初中参加此类学科竞赛连复试都没进过。
下课后,王浩然后桌调侃他,“学委,数学自称独孤求败怎么不去参赛啊?”
“没意思,没意思,初中三年每年参加,希望杯二等奖,一等奖,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打游戏,是吧许为?”王浩然拍拍许为的肩,许为正在转笔,懒懒地回:“确实没意思。”
不过许为的没意思和王浩然的没意思不是一个意思。
接下来两人的谈话中,陈欣得知王浩然从初中起就在上竞赛班,和二十几个现在在实验班的学生是同学,他们提前学习了高中的课程,并针对竞赛专门训练,学习的内容都有不同于课本的大纲,每天大量做题,做综合题、难题,其实他把高二的数学物理都学完了,所以这几次月考才能轻轻松松拿高分,但是据他说,初三末期他学得很吃力,已经跟不上这个班的进度了,“见过高山你会知道,咱们就是个小土丘,根本连争的资格也没有。”
许为笑笑,他跟王浩然不一样,他初二学了半个学期的奥数就拿了省奥赛一等奖,他觉得没意思,是不明白天天搞这些考试有什么意义。
陈欣却来了兴趣,她回头激动地问王浩然,“学委,你的意思是有专门的资料和课程针对这种竞赛?”
“是啊,你不知道吗?”
陈欣真的不知道,她以前初中老师对这个并不上心,只是抓壮丁一样让他们几个学习好的参赛,至于什么训练啊,资料啊,压根没有。
“学委,我也报个名吧,我报……”陈欣想了想,说不定她经过针对性的训练后,数学会过许为呢!
“我报希望杯数学,”她说。
许为瞅了她一眼,王浩然更显诧异,他推了推眼镜,“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好,我给你报上。”
后来又有几个学生报名,而这些人基本初中就参加过此类竞赛,对竞赛题都很有研究,只有陈欣初来乍到,王浩然给了陈欣一本历年竞赛真题,让她拿回去研究,陈欣感激不尽。
接下来几天,她废寝忘食地看那本真题,这里面的题目跟她们的月考难度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她看得很吃力,这天下了第四节课,陈欣让林芸先去吃饭,她自己去数学老师办公室向他请教竞赛的事。
正好物理课代表柳依依抱着一摞练习册,去办公室交作业,陈欣走在她身后,忍不住看她,柳依依长得很漂亮,有着宽松校服也挡不住的窈窕身材,那种弱柳扶风的娇柔姿态,是城市女孩身上特有的,所以哪怕柳依依比她高,陈欣也莫名觉得她好脆弱,那摞练习册要把她手压疼了,好想要帮助她。
“练习册很重吧?”陈欣自然地伸出手,表示自己愿意帮她拿一些。
柳依依却淡淡瞥了眼她,“不必了,”语气冷淡中带着不屑。
陈欣讨了个没趣儿,尴尬收回手。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数学和物理老师的办公桌只隔两个位置,她们进来时,曾老师和李老师正就报纸上一则房地产新闻在争论,见有人进来,都停下话头,陈欣过去曾老师身边,请教他数学竞赛除了真题还有什么别的参考书可看,并问了些比赛规则流程,大概什么排名能进复赛。
曾老师耐心地一一解答,讲完之后,两人都放松了许多,曾老师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接着问陈欣:“你跟许为玩得挺好吧?”
陈欣心里咯噔一下,她平时跟许为都不说话,老师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