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侠没好气的道:“靖阳你腰弯得那么低,老夫连你的嘴都看不见,怎么知道你说了什么话。”靖阳子为之一滞,赶紧直起腰来,又原话“说”了一遍。
药侠这才咳声道:“罢了,老夫只当是同情残废好了,玄阳你还不领情吗?”玄阳子微一迟疑,终于默默的坐了下来,靖阳子则锵的一声拔出长剑,郑重其事的道:“那我还来护法。”
药侠摇头苦笑道:“好得很,你若看老夫有什么不对,便一剑刺死我好了。”玄阳子额上冒汗,连忙赔礼道:“前辈这话更令贫道无地自容了——师弟,还不将兵刃收起?”
靖阳子只得听命收剑,药侠却又叹口气道:“收不收都无所谓,反正老夫已经快气死了,早死晚死也没什么不同。”玄阳子和靖阳子面面相觑,各自都是作声不得,常言道聪明反被聪明误,此之谓也。
【懒得再揣摩神奇的评毙规则,具体不写了,大致药侠色胆包天,想欺负苏琬珺。】
苏琬珺定定心神,满面肃然的道:“胡先生,我看得出来,你对樊飞并不仅仅是不愿闹翻那么简单,而分明就是惧怕他,你敢不敢承认?”
药侠鼻中一哼,却是不置可否,苏琬珺见状愈笃定的道:“我与岳兄两人皆已落入你的陷阱,甚至还加上了一个楚楚妹妹,如此你已经算是胜券在握,那为何还要担心樊飞的反应?”
“若说之前我还有些相信你是真心顾及友情的话,那在你将我带来这里并起意轻薄于我的那一刻,我便已经彻底明白过来,你那并非顾及,而完全是忌惮!胡先生,不知我说得可对?”
药侠默然片刻,长叹一声道:“自现素素逃走开始,老夫便明白之后再难与你们几人维持旧交了,但相安无事也并非没有可能,只是苏丫头你……”
苏琬珺径直打断道:“胡先生,说实话我的武功虽然勉强称得上高手,但现在既然有伤在身,一日之间又耗费了许多真气,根本便已经是强弩之末。”
“若你真有足够的实力,大可直截了当将我擒下,而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作尽手段,你连对付如此状况的我都这般费力,难道真有自信去开罪樊飞?”
药侠为之一滞,终是苦笑着道:“罢了……好个精乖的苏丫头,这等时刻居然还能冷静分析,老夫倒真是小瞧了你。”
苏琬珺已经平静下来,闻言轻哂道:“你虽然擒住了我,却又不知该如何处置,便是因为你还没有足够的把握对付樊飞。”
“樊飞知道我的行踪,若我迟迟未归他必会寻来此地,而你那无耻丹药的炼制却正值紧要关头,所以你绝对不能离开,到那时候你便会非常难看。”
“你虽然可以用我和岳兄当作筹码,但这样一来你也就彻底没了退路,终究难逃身败名裂的结果,不知我说得可对?”
药侠哼了一声,俨似镇定的道:“樊飞来此又能如何,老夫只须推说岳啸川是伤重昏迷,而你已经自行离开,他又能有何话说?”
苏琬珺冷笑一声道:“若是樊飞当真被你这样的说辞所骗,他这非凡神龙不提也罢,你胡先生也不必如此忌惮他了。”
药侠微微一顿,正待出言反驳,苏琬珺却已抢白道:“你自知谎言总有拆穿的时候,所以恐怕早已打定主意要跟樊飞开诚布公。”
“因为我和岳兄都是性情刚强之人,所以我们注定与你势不两立,但樊飞却不同,他总会权衡利弊得失,如此一来多半便会与你妥协,可是如此?”
药侠默然半晌,这才沉沉一笑道:“苏丫头,你虽然说是在揣测老夫的心思,实际却是在提醒老夫该如何做吧?”苏琬珺秀眉轻蹙,仍是耐心的道:
“揣测也好,提醒也罢,我只是想要胡先生明白,你若欺我则我们必成死敌,即便你一时得逞也绝难承受后果。反之你若能更加理智,而非欲念熏心、把事情做绝,那我们之间未必没有谈判的余地。”
药侠闻言一怔,兀自迟疑着道:“苏丫头,你自己也说过你是性情刚强之人,那么如果樊飞愿意与老夫妥协,你又是什么态度?”
苏琬珺神色一黯,闭上眼睛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最多保证三年之内不再过问此事,也不公开揭露你的丑恶面目。”
药侠微颔道:“这话却也可信,你若当真说从此放手,那老夫反而要生出怀疑了。哈……不过三年之后老夫早已返老还童、改头换面,你又打算如何过问?”
苏琬珺冷然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恶徒终究难逃制裁,胡先生自求多福便是。”药侠沉思片刻,却是淡淡的道:“红口白牙随便说说,老夫如何能够信你?”
苏琬珺微愠道:“我虽是一介女流,却也知道一言九鼎的道理,难道还能欺你不成?”药侠哼声道:“老夫虽然信你,但不如再请苍天做个见证,如此老夫才能放心。”
【懒得再揣摩神奇的评毙规则,具体不写了,大致药侠色胆包天,想欺负苏琬珺。】
【下面转到另一个药侠】
山隙密室之中,紧张而奇异的疗治正在进行,玄阳子的十根手指此时已肿胀如儿臂一般,双手更因为充满血液而显得极端红亮。
但他的面容却是苍白扭曲,直如地狱恶鬼一般,而他所承受的痛苦更加难以想象,神志也渐渐趋于恍惚。药侠似乎并未看到玄阳子的情状,只是镇定的在他身上各大穴位拍打推拿,控制着血液的流动。
旁边的靖阳子紧张得冷汗直流,但他却是连半点忙都帮不上,只能紧紧掐着手中的拂尘,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蓦地玄阳子本就过度苍白的脸色更加白得有如宣纸一般,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剧烈一震,药侠见状沉声喝道:“就是此时!”
玄阳子直如醍醐灌顶,同时振声暴喝,一身性命交修的功力瞬间提升到极致,随即只闻一声炸响,他双手十指竟齐齐喷射出暗红色的血箭,两只手也如刺破的囊袋一般,跟着溢出大片的鲜血。
但这还不算,药侠竟又重重一掌击中他脑后的玉枕穴,玄阳子的身体霎时便瘫软下来,只剩下鲜血还在不停的由指尖喷出。
这番变故都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靖阳子竟无能做出任何反应,此刻眼见自己无比尊敬的大师兄就这样被一掌击倒,急怒攻心之下当场便出一声嘶哑的咆哮,随即霍地拔剑在手,猛的刺向药侠咽喉。
这一剑他是怒极而,剑上的力道何止千钧,但药侠却只是随手一抓,三根手指便如铁钳一般,牢牢将剑身锁住。
靖阳子惊怒交集,手中拂尘飒然一扫,直劈向药侠头顶。药侠鼻中一哼,周身忽然真气鼓荡,靖阳子只觉这一招好似撞上了一道无形气墙,竟是再难将拂尘递出分毫!
这下可由不得他心头剧震,对方竟然已经练成如此强大的护体罡气,那自己这点修为岂非蚍蜉撼树,根本就不值一提了么?
靖阳子一时之间万念俱灰,只能喘着粗气僵立当场,药侠看出他气势已馁,于是松手放开锁住的长剑,跟着缓缓的道:“大功告成,靖阳你这便准备将玄阳带回吧。”
靖阳子不为所动,手中剑拂都握得死紧,双眼狠狠瞪着药侠,生似吃了他的心都有。药侠对他的情绪视而不见,依旧淡淡的道:“老夫好人做到底,那边角落里还有一张席子,你且拿去为玄阳裹身。”
靖阳子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怒吼”道:“混账!——我杀了你!”说话间再次全力扑上,挺剑斩向药侠的脖颈,无奈这一剑却仍被药侠随手荡开,直把他气得眼冒金星、身躯猛颤,险些就此晕了过去。
药侠见状大摇其头,分明轻蔑的道:“靖阳啊靖阳,让老夫怎么说你才好,你到底是朴实还是呆蠢呢?唉……常言道其蠢如驴、其笨如猪,老夫看你也不遑多让了。”
靖阳子空自吼叫,却不知在“说”些什么,药侠则依旧将手掌贴在玄阳子脑后,一面将精纯内力贯入,一面好整以暇的道:
“要说苑昆仑作掌门倒是一把好手,可教徒弟就一塌糊涂,看看你们这一班假道士吧,老大痴得要死,老二迂得要死,老三闷得要死,老四呆得要死……”
他话还没说完,靖阳子已经忍无可忍的道:“住口!不准你诋毁师父!”药侠无奈一叹道:“朽木不可雕也,蠢倔之驴不可训也,罢了……你自己仔细看看,玄阳手上的凝血之征是否已经完全解了?”
靖阳子本来认定玄阳子鲜血喷溅,又挨了药侠一记重掌,多半已经命丧当场,此刻闻言着实大大一怔,愣了片刻方醒过神来,连忙依言察看玄阳子的状况。药侠这时亦缓缓收回手掌,睨视间悠悠的道:
“怎么样靖阳,老夫有没有害死玄阳?”靖阳子仔细看过,玄阳子的双手虽然还在缓缓渗出鲜血,但血色确实已经恢复如常,而他的呼吸也十分均匀,看来倒像是熟睡过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