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由?€€€€什么缘由你也不必问我,这些事不能细说,真到荣华富贵那一日,你自然便懂了。放心,放心,一定是大喜,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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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米氏全族茫茫然聆听上官昭仪那犹如天书的解释时,隐身于锦榻之后的某种女官却悄然转身,借着树荫在林中一转,已然避于几颗大树之后。
眼见四面再无外人,女官神色立变,原先那种惶恐茫然中略带不知所措的表情消匿无踪,只留下满面精明强干的神色,双目灼灼亮。
她左右一望,立即就有人前来行礼:
“见过潘内卫。”
潘内卫略略点头:
“昭仪处已经将事情办妥了八分,只是还料理些尾€€€€李道长的顾虑不错,这位米家小姐虽然不言不语,却实在聪明绝伦;直截了当的将才女与皇帝的生辰扯上关系,恐怕会招来怀疑;倒不如让她自己揣度,更为可信。白云呢?”
一个身披布袍的比丘尼上前拜见,诺诺奉命。
“你今日便可到米家左近化缘,散播流言。”潘内卫吩咐:“就说陛下夜有所梦,要到关中寻找自己的‘同命之女’,这女子与至尊八字相生,气数更与朝廷息息相关,所以至为紧要。上官昭仪此行,便是暗地在查访此事。”
比丘尼躬身领命。
这位白云老尼原本是为皇帝办老的事情的线人,平生再无不妥之处。但事关重大,潘内卫不能不再嘱托两句:
“记住!这些话不能说得太实,二分虚,二分假,二分让人自己猜。若有人逼问急了,你就说利息牵涉太大不敢多说,又说什么懂的都懂不懂的说了也不懂,然后念佛便可,不要强答€€€€他们自己会添油加醋,给你把消息补全,明白了么?”
白云老尼俯听命,唯唯称是。潘内卫转过身去,一抬头望见两个女子手捧金盘站立左近,登时勃然大怒:
“昭仪那里事情都办妥了,你们还抬着这个做什么?生怕不会泄漏底细?还不全部丢掉!”
两人面色惊惶,捧着金牌不敢辩解,俯匆匆退下。而金盘上彩光夺目,却正是十几个金镶玉嵌的玉盒。盒盖上精雕细刻,全是笔迹相似的篆刻小字€€€€【遇子而开】、【遇卯而开】、【遇午而开】€€€€大致已经穷尽了十二个时辰,所有的可能。
而侍女捧着玉盒匆忙行走时,其中有几个在金盘中稍稍一碰,还卡擦卡擦全部弹开盒盖,一一折叠成了碧玉的莲花。
第114章武周后世谈(十三)
米家的内眷在园林中徘徊了足足半日,到下午时才打点车马,返回了府邸。
不过,家眷们回来时的阵仗,却与先前大相径庭了,不但车马后多了整整五六箱上官昭仪馈送的礼物,贵人还大笔一挥,特别以手令调派来了郡县的府兵,一路驱逐闲人,随行护卫,浩浩荡荡送回米家那小小的五品府宅。
大概刺史嫁女,总管娶妇,盛事也不如此。
这样的阵仗当然不会不引起猜忌。但无论米家的晚辈们如何探听,有幸被邀请游园的几位内眷都是闭口不言。实在被逼急了,不过是顾左右而言他,大致相当于“懂的都懂,不懂的说了也不懂”、“利益牵扯太大,知道了也没有好处”。
反正一通云山雾罩、莫名其妙,保管懂的人听了也要变不懂。
等到傍晚米家主君下值回府,当家的主母张氏才屏退众人,私下里一五一十交代了今日的底细€€€€尤其强调了上官昭仪那前倨后恭、匪夷所思的态度。
€€€€上午她们告辞返回时,贵人竟带着诸位高位的女官一路步行送到了园外,而且亲自握着才女的手再三叮嘱,那份情谊殷殷、细心周到,倒像是在嘱托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这正常吗?这太不正常了好吧?
米家主君自然是被震动得无与伦比,刹那间几乎以为自己妻子是游园中了暑在胡言乱语;但旋即仔细一想,却又实在有点拿捏不准:以常理来说,如此规格招待一个小家碧玉的千金,委实是匪夷所思;但问题是,自垂拱元年掌权以来,女皇行事似乎就不是什么常理可以约束的……
耗费重金修建明堂是符合常理的吗?大张旗鼓搞祥瑞是符合常理的吗?平均一年换一个年号,两年换一个尊号是符合常理的吗
都是在武周朝混了好几年的老官僚了,米家主君虽然位卑言轻,好歹也摸准了当朝君主的路数€€€€女皇虽然在朝政上精明强干,不逊于人;可一旦牵涉到玄学祥瑞什么的无稽迷信,那上头也是相当之迅,实在难以预料。
况且,女皇上头之后只要稍稍魔怔,那以她的心气魄力,能折腾出的事情还就真正是纯粹的未知数€€€€毕竟冯小宝这种货色都能受命带兵,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自武氏掌权以来,朝野贤士们领教过太多次谄事鬼神伪造祥瑞的武周震撼,而今大抵已经麻木不仁,在习惯中形成了怪异的自然。
所以,派堂堂昭仪寻访八字相和的才女,这种事虽然听着相当魔幻,做起来更觉得魔幻,但只要想想皇帝历年来对迷信玄学的态度,那似乎……还真不怎么魔幻了?
米家主君通前彻后想了一遍,虽然大受震撼,但只能勉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