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骆莺的心更是七上八下了,待坐好后,她捏了捏手指,打算问宋淮想干什么,但到底没问出来。眼下这人可是辅助天子的,连宣德侯夫人都要听他吩咐,她何必多嘴?乖乖等着就是。
果然宋淮又开口了:“你不用怕,我是有事与你商谈。”
他是大魏的摄政都督,出身于侯府之家,她是普通的闺中女子,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骆莺越觉得怪异,低声道:“都督请说。”
宋淮也不拐弯抹角:“如果我有办法让你脱离骆老夫人,且还不用嫁入章府,你可愿意听从?”
骆莺愣住了。
但仔细一想之后,她忽然有点难堪。
若非有所图谋,谁愿意嫁给傻子呢?虽然这傻子很可爱,但做夫婿,到底是不成的。
宋淮这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骆莺的睫毛微颤:“我不知都督是何意思……”还未说完,就听到宋淮平静的声音,“你不用与我打马虎眼。我不让你嫁给我表侄,是怕章府因此被人诟病,舅父已经致仕,一生清白,我不想到头来得个仗势欺人的名头。”前世章老夫人事情办得极快,也不知是如何说服章老爷子的,二月就定下了亲事。
世人都是长眼的,还能看不出来两家结亲的目的吗?章府是用权势给章允宁换来妻子,而骆府是用自家姑娘换取利益,名声都不会好听。
只是,这也是平常事。
骆府光是一个小家,都藏了多少龌龊,何况是一整个燕京。每个角落,每个缝隙,为了一点利益,多少人绞尽脑汁。
想过好,太难,尤其是她们这些姑娘家。
骆莺叹了口气:“都督不是应该劝一劝章老夫人吗?”章府没有此意的话,骆府再如何也无用。
宋淮唔一声:“当然还有第二个原因。”
他讲了穆夫人家里的事。
骆莺认真听完,对宋淮的想法很有些震惊。
倘若一切顺利的话,确实对她极为有利,比嫁入章府不知好上多少,可他为什么要帮她呢,世上有这样的好事吗?骆莺斟酌着言辞:“小女子恐怕难以报答都督之恩。”
凭她的聪明,自然是有办法的,只他不想要她报恩。
他要的是什么,骆莺将来自会知道。
“你能记着就行。”
这么容易吗?骆莺诧异的看向宋淮,但见他一双星眸中竟含着几分柔和,几分笑意,她莫名的觉得一阵恐惧。
即便在深闺,她也是听说了他的各色传闻。
他哪里是个和善的人?
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可这建议她胆敢不听吗?他其实有的是办法拆散这桩婚事,眼下的这条路算是好的,那还不如搏一搏。
第4章oo4谈论。
穆夫人是在宣德侯府受了刺激,宣德侯夫人当然要亲自去探望。
信国公夫妇感情深厚,穆易今日甚至告了假在家陪伴妻子。
不过宣德侯夫人到的时候,穆易是站在外间。
“宋夫人在里面。”穆易请宣德侯夫人坐下,“瑞蓉说得不清不楚的,只提到一个姑娘……说是生得像悦儿。”
宣德侯夫人叹息一声:“都是我的错,原是想请她出来散散心,谁知道会这样。不过像不像悦儿,我真不知。悦儿我只记得她五岁时的模样。”这穆易夫妇谁也离不开谁,穆易被先帝调任临安,穆夫人也带着儿子女儿一同前往,“不过说起来,那位骆大姑娘的眼睛确实是很漂亮,跟杏子似的。”
穆易的眼前就浮现出女儿的脸。
后来瘦的很了,但一双眼睛仍是大大的,水汪汪的,清澈无比。
他不由心痛。
但男人始终更坚强一些,不像他的妻子,这三年来被折磨的厉害,总是说着要去陪女儿的傻话。
头也一片片的白了。
倘若那姑娘真的相像,也许不是坏事,穆易心头忽地一动。
宣德侯夫人走入里屋第一眼看见的竟然是一只色彩斑斓的鹦哥,她忍不住道:“玉姝你怎么还带着鸟来了?哪里有这样探病的人?”
宋夫人,也是宋淮的母亲章玉姝喜欢养鸟。
养了八只,鸟笼在她的屋檐下整整齐齐一排挂着。早上,黄鹂轻啼,画眉婉转,鹦哥唱曲,她每每都是在这种悦耳的鸟声中起床的,白日,晚上,她都要抽空逗一逗她的这些心肝宝贝。
这不,连出门都带一只。
章玉姝嗔怪道:“专程带来给瑞蓉解闷的,刚才就是因为‘重明’,瑞蓉才笑了的。”她给这鹦哥取了山海经里面瑞兽的名字。
宣德侯夫人扑哧一声,在床边坐下:“玉姝还是老样子,从来不变的。”她拉拉穆夫人的手,脸色又变得难过,“都怪我,昨日我不该请你过来,叫你又想起伤心事。”她虽与章玉姝,穆夫人是闺友,但宣德侯是听令于宋淮的,早先前甚至还欠下一个人情。
此次她帮着宋淮安排了这出,确实是有愧于穆夫人。不过宋淮是怎么知道骆莺与穆悦相像的?百思不得其解。
穆夫人急忙道:“瞧你说的什么话,我回京后,你跟玉姝怕我苦闷,总是想着办法让我高兴,怎么能怪你?再说,我也没有病倒,是相公大惊小怪的非要我躺着,我只是……”她深吸了口气,“那位姑娘到底是哪个骆府的?”她有一双独特的杏眼,瞳孔是浅色的,眼角微勾,女儿生下来便是随了她,谁想这姑娘竟也有这样的眼睛,且也十分清瘦,所以她才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