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昰抓起手中的纸团成一团,猛地丢了下去。
“朱庆,你捡起来,一字一句读给我听!”
“喏。”朱庆只觉得浑身抖,弯下腰捡起了纸团,缓缓摊开,目光一瞥不禁大惊失色。
“这……我……”
“我让你读!”赵昰抓起一支笔丢了过去。
朱庆面色惨白,双手颤抖,整个脸都在抖动。
“水师指挥使朱庆,奉命入城救援,行动迟缓,畏惧不前。虽入城之时林保已殉国,但朱庆刻意拖延,其心可诛。”
“陛下!臣冤枉啊!”
“冤枉?”赵昰紧盯着朱庆的双眼,“行动迟缓,故意拖延是有人诬告不成?”
“臣入城之时恐遭遇蒙鞑埋伏,故此走得慢了一些,夜间行军最忌急躁。臣并非要刻意拖延时间,更何况谢明谢富已经先臣一步入城,有他们在……”
“哼。”赵昰打断了朱庆的话语,“你都说了谢家兄弟先你一步入城,他们都走过的路,你还要谨慎个甚?难不成蒙鞑能从天而降?”
“臣有错,但并非这纸上所写的别有用心。”朱庆已经急得哭了起来,“臣只是生性谨慎,不想贸贸然丢了性命。”
“哦,就你的命金贵?若是哪天我遇险了,唤你来救我,你是不是还要等上个两日才来?要不要先派大军给你扫清道路?”
赵昰的话已经说成了这样,就是给朱庆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继续辩驳了。
“臣救援不力,臣有罪,臣愿受陛下责罚。”
“救援不力?你就是怕死!”赵昰怒了,“你一个堂堂的宣节校尉,领着一千多精锐,杀入个空城还害怕。你可有一丝将领的风范?我如何能提拔你独挡一方?你看看黄进,你不及他万一!若是将来遇敌,你是不是还要和那范文虎一般临阵脱逃?”
“臣知罪。臣是有些惜命,但并非无胆匪类,臣与林都督素无间隙,臣亦未曾想到会有此事生。陛下若是说臣乃临阵脱逃望风而降之辈,臣愿一死以明志。”朱庆猛地抬起头来,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
“死?你倒是说得容易。林保之死的确与你无关,他孤身冒进也不是你能左右的。可你行兵迟缓,终究是罪责难逃。”
赵昰停了一停,继续说道:“当初在厓门我第一次见你,你可还记得?”
“臣至死难忘。”
“当时我还夸你有勇有谋,临危不乱可堪大用。可你现在哪里还有当年的血勇!”
“臣愧对陛下厚爱。”
“你是对不起你自己!”赵昰的声音又大了起来,“朱庆,你若是想安逸那也无妨,我给你个江夏水师统制的差遣。去了那里钓钓鱼,睡睡觉,安享下半生吧。这内殿直西营副指挥使的挂职你也无需再兼任了。将来便有万里征程,金戈铁马都与你无关了。”
“臣愿为官家披肝沥胆万死不辞,求官家切莫把我派遣去江夏,我愿为官家、为朝廷征战终身。”朱庆已经听出了赵昰的言下之意,他还有得救,赵昰还打算用他。
太好了,这是绝处逢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