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妈妈没想到碰到个厉害的,心里慌乱,说话也结巴了起来,“是……平日里做惯了针线,随身便带着。”
性命攸关,杏儿懂了。她后怕、不可置信地望着瑜妈妈。
“瑜妈妈,你想杀我你请我吃酒,不让我亲自去禀报,原来是为了杀我”
生死面前,她什么也顾不上了。什么一等大丫鬟,什么嫁个得力的管事,将来做管事妈妈,都不想的,只想活下去。
“混说什么胡话我怎么会想要杀你”瑜妈妈当机立断跪在太夫人跟前,委屈辩解道:“太夫人,奴婢那不争气的儿子看上了杏儿,可奴婢心里是想要替他求娶月季的,我那儿子不肯,奴婢便想着亲自去相看杏儿,这才请她吃酒。决然没有让她错传大姑娘的事。为人父母的,奴婢拗不过儿子,知道杏儿还有兄弟在世,心里不喜,却还是拿了银钱,给她兄弟修葺了屋舍。”
“瑜妈妈,你明明没说婚事的事,只说了说以后惠妈妈退下去,青枝姑姑掌管寿松院,便会提我做一等大丫头,将来你还要仰仗我……”杏儿听了又觉得瑜妈妈不像是要杀自己,感觉自己太多疑了。
“我想着你还是黄花大闺女,嫁娶之事说了恐会损了你的声誉,便与你说别的事。拿这些事说给你听,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得意忘形。而你,吃了两盏酒,就敢看不起大姑娘,看不起范进士。我便觉得你不适合娶进家门。可我那儿子偏要你,我气不过,将彩礼减半,准备明日送去给你兄弟。”
瑜妈妈的眼泪,也下得快,跟不要钱似的,片刻间便打湿了衣襟。
“太夫人,奴婢句句属实。彩礼奴婢都备好了。”
“母亲,这儿媳可做主。阿瑜那儿子彭贵,自从见过杏儿一面,便心心念念想要娶进门,连我远离的大丫头月季,都不想要了。只是儿媳没想到,这杏儿是个眼皮子浅的。”老姜氏不咸不淡说着,“以杏儿的身份,嫁给彭贵,也是高攀了。彭贵如今在外面,担着采买的重责。许是杏儿得知自己不被阿瑜喜欢,就怀恨在心,想栽赃陷害。杏儿可是连嫡姑娘和天子门生都看不起的。”
“都怪奴婢,奴婢应该跟她说实话的。”瑜妈妈抹着泪,说得跟真的似的。
“奴婢知错,奴婢猪油蒙了心,求太夫人饶命。”杏儿万念俱灰,在听到瑜妈妈句句不离她兄弟时,她便知道,如果今天拉瑜妈妈下水,她的哥哥就活不成了。
为了哥哥,她还能怎样
只能扛下这件事了。
“奴婢倾慕阿贵管事,故意勾引他,他非奴婢不娶。可奴婢看得出瑜妈妈不喜欢奴婢,便想着,她死了,奴婢就能嫁给阿贵管事了。”她泪声俱下,像是在与这个世界做最后的道别。
“太夫人,奴婢确实听说瑜妈妈在准备彩礼,还说过几日要请我们吃酒。”青枝压低了声音道,“奴婢今日要给您准备明日去贤王府的礼,便没亲去沉香院,杏儿平日里颇爱表现,奴婢想着提携她一把,让她去了。可最后,来找奴婢禀报的,却是秋霜。”
“刁奴,拖出去,杖毙。还有你,秋霜,替人禀报,却不辨明清楚,以至于让彭家沦为笑柄,打五十大板,扔窑子里去。”太夫人怒不可遏。她没想到这件事,竟出现在自己院子里。
她院里的人竟也背叛!
“太夫人饶命,呜……呜……”秋霜以为自己没事了,正得意呢,下一刻就被摁住了,一团臭烘烘的布,塞进她嘴里,两个婆子一架,就将她拖走了。
而老姜氏一句话没说。
“真相大白,曾祖母,孙女的婚事,您打算何时去找武安侯府退”彭淑上前两步,目光灼灼地与太夫人对视。
“祖母。”
恰好此时彭柏涛回来,他进院子见满院子人,先是一愣,但他事急,顾不了太多,急切问:“祖母,我怎么听说咱们家要跟武安侯府结亲对象还是那抬妓子为妾的五公子”
“涛儿,这都怪底下的人作祟,一时不查,哎。”老姜氏长吁短叹,“母亲已经处置了,你安心,一定不让淑儿受委屈。”
“刁奴作祟这种事,也能作祟“他当然不会怪太夫人了,目光冷冷落在吴然娟身上,“我出门前不是让你把把关吗你是怎么把关的“
“我……”吴然娟无言以对,委屈又生气。
“吴氏。”
太夫人一肚子气要泄,她冷呵一声,吴然娟立刻吓了个激灵,“祖母,孙媳在。”
“你这个做母亲的,对姝儿的婚事为何不上心我们彭家娶你过来,不是让你来漠视我们嫡出姑娘的,你若无法胜任嫡妻之责,有的是人可以。”
吴然娟没想到事情到最后,她竟成了那个出气筒。
“祖母,孙媳……孙媳知错。”
“母亲既不愿意管女儿的事,便请将女儿院里人的身契交给女儿吧。今日母亲的漠不关心,害彭家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来日母亲的漠不关心,不知还会引什么祸事呢。母亲不姓彭,女儿可是要与彭家生死相依的。”彭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终于,终于说到今天的目的了!
若直接找吴然娟要,她肯定会以各种理由不给。可现在,由不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