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院墙到博物馆之间没有障碍物,地面宽阔平整,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短。
夏黎桐不禁在心里骂了句:跑得这么快,这合理么?
又气呼呼地想:别看静山寺里面的庙小,还真是处处卧虎藏龙。
她咬紧了牙关,极限提,一口气跑进了紧挨着唐卡博物馆的那座两层的中式建筑里。
在这座漆红廊柱琉璃瓦建筑的正中央门楣上,悬挂着一方黑底金字的牌匾:罗怡初居士纪念馆。里面展出着罗怡初生前所做的字画以及她所用过的文房四宝、佛门用具。
可能是住持觉得这面的东西没什么好偷的,所以一楼的门并没有锁死,尽是从外面把门闩插上了。夏黎桐冲到门前之后,一把拉开了门闩,冲进了屋子里,高喊一声:“我要让孟西岭后悔!”喊完,迅把门从里面反锁了,然后冲到了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墙前。
墙上挂着罗怡初的丹青像。听说是国内顶尖的中国画画家为她创作的,一一划间尽是造诣。
画中的罗怡初穿着一袭水绿色的旗袍,坐在一方凉亭中,朱红色的栏杆后是一片荷花池。或许绘画的时节恰好处于六月中,荷花池中“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荷花池是艳丽的,人却是清丽淡雅的。
罗怡初五官姣美,身形窈窕,侧身而坐,一条手臂随意的搭在身后的扶手上,一条手臂搭在腿上,肤若凝脂,气质怡然,一看就是个满腹诗书的大家闺秀。
她搭在扶手上的那只手臂白皙纤细,低垂下去的右手柔软细长,线条分明的手腕处戴着一只羊脂玉手镯;搭在腿上的那只手指尖流玉,甲盖饱满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青翠欲滴的翡翠戒指。这双完美无缺的美人手和其佩戴的饰如同画龙点睛一般为整幅画面增添了几分优雅静宁的氛围感。
夏黎桐喜欢罗怡初的饰,暗搓搓地猜测这两件东西现在应该和那些唐卡一样,全归孟西岭所有。但她更喜欢这幅画——艺术是相通的,她敬佩这幅丹青的创作者。
但是现在,她不得不烧了这幅画。
她从没想过烧唐卡博物馆,她从最开始的目标就是这里,是罗怡初的纪念馆。
在唐卡博物馆里,所有的唐卡前都安装着防护玻璃,烧也烧不掉。更何况,只是调虎离山而已,没必要大动干戈。
就在她朝着罗怡初的丹青画伸出手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剧烈的撞击声,是延卿在撞门,边撞边喊:“夏施主!夏施主你要冷静啊!孟施主还是很关心您的!您千万不要想不开!”
“……”
来得真快啊。
夏黎桐再不迟疑,一把将挂在墙上的画像扯了下来,露出了被挡在后面的窗户。
她早就注意到了,这座纪念馆和博物馆在同一方位上,皆是依山而建,博物馆的后方开有窗户,纪念馆的后墙上八成也会有窗,窗外就是山。
她先将窗户打开,然后蹲在了地上,用打火机点燃了丹青画的一角。
画中的罗怡初神色恬静,慈眉善目,看起来像极了菩萨。
夏黎桐面无表情地盯着画中人的眼睛,沉声开口:“你要真是有颗菩萨心,就救救门外的那个想自杀的小和尚,救救那些含恨而终的可怜人。”
说完,她将这幅已经被点燃的丹青从地上拎了起来,扔到了旁边堆积着字画卷轴的桌子上。火势瞬起,整件屋子在刹那间亮如白昼。
门外的小和尚瞬间傻了眼,转头就朝着不远处的消火栓跑了过去,一拳锤开了门上的玻璃,把灭火器从里面抓了出来,砸门的同时歇斯底里地放声大喊:“着火了!火里有人!快来救人!”
夏黎桐从后窗跳进了山里,并没有忘记把窗户关上,然后一路朝西而行,顺着山路来到了舍利塔附近。
舍利塔一楼是个小值班室,一位身穿青色修行服的小和尚正坐在木桌后支着胳膊点头犯困。
夏黎桐走到了山脚,躲在一棵树下,冲着舍利塔的方向大喊:“别睡了!快去救火!博物馆着火了!”
小和尚瞬间就被惊醒了,立即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快步走出塔门看了一眼,真有火光从博物馆的方向传来,隐约间还夹杂着求救声。小和尚心头大惊,不假思索地朝着博物馆的方向跑了过去呀。
夏黎桐从树后跳了出来,如同一道悄无声息的黑影似的朝着舍利塔窜了过去,闪进了塔门内。
塔内的面积仅有方寸大,仅用一眼就能扫遍全层,她很快就确定了一层没有她想找的东西,迅顺着楼梯上了二层,步伐轻盈谨慎,因为她不确定楼上还有没有人。但即便是有人,也不能挡她的路。她必须找到那条手串。
抓到第一个坏种,就一定能抓到第二个。
小棠一定是含恨而终,不然不会留下那本画册,但是她当初不报警,可能是被威胁了,可能是因为害怕,也可能是担心她和小树会受到牵连、担心他们会为了替她讨回公道而遭到报复,所以她不敢记录真相,不敢公之于众,只敢用被涂掉面部的画册阐述自己遭遇到的侵犯和迫害。
但那是以前,她和小树都还没长大,没有力量替她报仇。现在不是了,他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力量。
他们轻如蝼蚁,但也有着自己菩提树。
他们还在海棠树下过誓,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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