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没等柳玄意给出答案,我便从耳室里走了出来,说道:“那可能要让窦先生失望了,我们阴镖局做事是有底线的,你家这一镖,我们阴镖局怕是有命接,没命送,所以抱歉,我们不接。”
“你算什么东西,常五爷都没开口拒绝,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窦天阳典型的吃软怕硬之徒,在柳玄意那儿不敢作,怼我倒是不遗余力。
柳玄意当即脸色就变了:“槐烟是我媳妇儿,如今更是阴镖局的镖头,你说这里轮不轮得到她说话?”
窦天阳急眼了:“常五爷,您偌大的产业,怎么能交给一个黄毛丫头打理呢?我们上门求合作的苦主,只认您常五爷,可不会认这个丫头片子!”
柳玄意大手一挥,指向门口:“阴镖局的总镖头你都不认,你又来这儿干什么呢?窦先生,请吧!”
窦天阳几乎是咬碎了后槽牙,不甘心道:“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死个明白,常五爷,你们到底为什么不接我家这一单?”
“原因我上次就已经说过了,你们父子心术不正,我们阴镖局不会助纣为虐。”
“我们什么也没做,你们阴镖局可别血口喷人啊!”
柳玄意双手抱胸,眉头微挑,常狄立刻会意,走上前来一把薅住窦天阳的后脖领子,粗声粗气道:“在我五哥的地盘上撒野,我看你是活腻了!”
常狄说着,手上一用力,便把窦天阳拖了出去,窦天阳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最后竟忽然软了下来,哭喊着:“常五爷救命!一切都是我父亲干的,我也是受害者,如果不按照他生前交代的事情去办好,他做鬼也不会放过我的。”
常狄松了手,窦天阳落在地上,转身爬回来抱住柳玄意的腿,哪还有一点成功人士的形象。
“我说,我都说,我父亲之所以能活这么多年,还显得很年轻,就是因为我家能做婴幼儿的寿衣。”
很多地方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几岁之内夭折的小孩,死后是不能入祖坟,甚至不能火化、下葬的,以前是直接裹了席子扔到乱葬岗,心软一点的父母,也顶多是随便挖个坑就埋了。
现在经济条件好了,但凡有点心的父母,都想给孩子最后的体面,又碍于风俗,这事儿就需要一个中间媒介去帮忙完成。
窦家不仅能按孩子的尺寸、爱好定做寿衣,还能帮着度、处理遗体,就是花点钱,那些父母也是愿意的。
难道,这里面还有猫腻?
第82章药渣
窦天阳彻底放弃了,瘫坐在地上,一脸的委屈和迷茫。
“我父亲是个孤儿,生下来几天就被扔在一个寺庙门口,寺庙里只有一个老和尚,养他几年就死掉了,他辗转又被另一个道观收养,做了几年道士,最后道观里只剩他一个人。
道观建在山里,有一天深更半夜,一个女人钻进我父亲的被窝,之后我父亲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缓过来,差点丢了小命,不过自那以后,他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下山后不停跟女人谈恋爱,整个人容光焕,修为大涨。”
“草!”常狄爆了粗口,“你爸这是被女妖精吸了阳,学了龌蹉手段,下山采阴修炼,入了邪门吧。”
窦天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常狄话糙理不糙,戳中了他的痛点。
“我父亲这辈子换女人如衣服,但从来没有想过要生儿育女,一个誓要飞升的人,不可能甘愿被凡间任何人和事羁绊,但兴许是作孽太多,他不停的被反噬,八十三岁那年,差点没能挺过去。
那时候他在业界已经大有名气,长得帅,看起来跟二三十岁小伙子似的,又有型又多金,多的是女人往他身上扑,我母亲就是其中一个,也是八字最补我父亲的一个,如果说我母亲是救我父亲于危难的良药,那我就是药到病除后剩下的药渣。
我生来命运就完全被掌控在我父亲手中,一边享受着他给我带来的丰厚的钱财地位名誉,一边帮他做着那些肮脏不堪的丑陋事情。”
窦天阳说到这儿,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缓了一下才说道:“我母亲死后,我父亲给自己立了一个痴情种的人设,从此不再碰女人,外人都赞他长情,只有我和他心里最清楚,他采阴已经到了极限,再采下去,便是恶贯满盈,万劫不复,所以他改了路子,开了寿衣铺子。”
原来开寿衣店不是窦坤生的老本行,他是八十多岁才开始做寿衣生意的。
“五十多年前,很多人肚子都填不饱的时代,我父亲就独辟蹊径,他不仅做普通的寿衣,还做黄袍马褂、旗袍中山装,甚至还有洋装。
那时候土葬还很盛行,这类小众品的定位对象肯定不是一般人,而这些人中很多都是受过思想开化的知识分子,他们本就想要跳出旧思想的牢笼,就算多花点钱也要标立异。
等名气打响了,他就开始宣扬自己能在婴幼儿夭折前的弥留之际,将他们的灵魂聚拢起来,助他们重投胎转世,还能重回现世母亲的肚子,这一点大大迎合了正处于失子之痛的父母的心理。
但他们永远不知道,我父亲的确能用手段聚拢那些残缺的灵魄,可目的是为了给自己进补,让自己保持年轻健壮的体魄,这也让他成功活到了一百三十多岁。”
我不禁唏嘘,窦坤生的手段比我想象的还要卑劣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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