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陵默不作声,听到杨平竹说那团黑气时便猜到了事情经过,但他却心中存疑——季泽哪来的这么大能耐?
从前便见那些亡魂怕季泽,他没有深究过此事,却不曾想他竟能以一己之力将那些亡魂打散。
祁陵垂下眸子,神色逐渐黯淡。
杨平竹:“不说这些了,祁兄你昏迷这两日没有好好用过膳,我去叫食堂给你……”
话音未落,祁陵已经起身。杨平竹见他去开门,不仅没能打开反倒触上面的禁制,忙上前阻止:“哎你打不开的。”
祁陵恍若未闻,又试了两三次没能打开,转而瞪向杨平竹。
这禁制是专门针对他的,除了他,任何人都能打开。
杨平竹一下便明白他这眼神的意思,朝后退了一步,道:“他们不叫你离开……”
“打开。”祁陵声音很平静,却叫杨平竹无端憷,觉得这像是对一件事绝望到极致才会有的平静。
“打开。”祁陵直直看着杨平竹,又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现在的他打不过对方,若是杨平竹不肯放他出去,那他定是出不去。
“……不行。”杨平竹侧过头,不敢去看祁陵,“这是掌门下的令,是他答应了那些别派的掌门和长老,说不会将你放出去,你才能留在这里。”
“关着我?”祁陵冷着声音,喃喃道:“他们关不住我……”
话毕,他召唤出琉璃弓。
“不行!”杨平竹上前抓住他手臂,吼道:“玄机扇的反噬够大了,你现在再用琉璃弓会死的。”
祁陵脸上飘过一丝悲凄的笑意,“那你就放我出去。”
“这……”杨平竹问:“你要去找魔尊?”
祁陵未答,见他不愿意也不强求,缓缓抬手盖上琉璃弓弦。顿时,他便感觉自己身上仅剩的灵力被吸走,心口顿时一痛,朝地上半跪下去,同时咳了一口血出来。
“你住手!”杨平竹见他这个模样,怕他真的灵力用尽出事,犹豫道:“我……我给你开门……”
祁陵撑着杨平竹起来,听到那人喊:“你把琉璃弓收起来!”
有了禁制,屋外便没设下人看守,两人离开无定峰后,御剑去了清戒院。
杨平竹很不情愿带祁陵离开,这个人自己内伤这么重不好好休息,却不知为何急着要去看那个魔尊。
“连累了你。”祁陵扶着杨平竹,不敢去看下面,一路上的风吹在他身上,冻得他有些站不稳,“对不起啊……”
杨平竹:“……别说了,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反正掌门知道后不过被罚一顿,总比见着你自己找死好。”
为确保祁陵真的不会做傻事,他又问了句:“见到魔尊后你打算如何?用琉璃弓杀了他?”
祁陵摇摇头,答:“不会。”
得到这个答案,杨平竹也没有再多问些什么。他与祁陵相处得久,看得出这人与那魔尊之间定是有什么瓜葛在,不然他不会是这般反常。
也若不是因他反常,即便是将他打晕,他都不会选择放他出来见魔尊。
清戒院守卫森严,祁陵从前来过一回,却并未去到它里面更深一处。祁陵叫杨平竹将他放得远了些免得给他招麻烦,之后便是自己徒步走到院门口,那门口的修士见了他皆是一惊,拦道:“祁仙君。”
祁陵皱起眉,不做解释,只是冷着声道:“我要进去。”
第75章
水牢终年不见光,阴暗潮湿,着阵阵寒意刺骨,樊寂听到远处的动静,没有什么反应。直到那及轻的脚步声在他不远处停下,他都没有抬起头看一眼。
“尊主。”
听到这声,樊寂身子一抖,立马抬起了头。
这里金色的丝线穿透了他身子禁锢住灵力,上面缠着厚重的锁链,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樊寂见到祁陵手上包扎好的伤口裂开溢出血,心里猛地痛了一下。他很矛盾,怕这是一场梦,怕这个人下一秒就会消失,不敢去确认,所以只是动了动干裂的唇,没有讲话。
“尊主。”祁陵手盖在相隔着两人的结界上,轻声叫道:“樊寂……”
他不敢相信樊寂真的活着。
献祭术从未有人用过,樊寂是第一个,却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要将献祭者的灵力都吸取尽才结束。
祁陵眼眶泛着微红,静静望着那个浑身都是血的人。那些正道的人为了锁住他,将他弄成这个样子。
可他现在也没有力气了,甚至连站稳不倒下都用尽了全力,无法破开结界。
樊寂阖上眼,复又睁开,确认了许多便眼前的人真的站在他面前不曾消失,才敢出一点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祁……陵……”
他这声音很轻,以祁陵与他的距离,又隔了层结界,根本传不到对方耳中。
祁陵几乎是靠着这个结界才勉强站稳,下一秒那结界突然破碎,祁陵整个人朝前跌了下去。
耳边传来一阵铁链挣动的声音。
祁陵抬起眸子,没了结界的阻隔,他将樊寂脸上的血迹看得愈加真切。
“尊……”
“闭嘴!”樊寂突然抬了下嗓音,情绪太激动,说完后又咳了许久,带动锁链声在这空寂的水牢里飘荡。祁陵试了几下站不起来,只能朝前爬了几下离樊寂近些,樊寂见状又吼道:“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