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说的[手艺],指的是荣门绺窃的技术,例如[摘挂]、[挑包]、[撩行李]、[镊子把]等等。
这就新鲜了!
我和唐大脑袋都吃惊地看着他,一眨不眨。
“我吧、我、我……”他结结巴巴,“那个、我确实……没、没啥手艺……”
我俩相互看了一眼,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唐大脑袋问:“那你是怎么干上[望手]的呢?还他妈闯出这么大的名气!”
老疙瘩瞥了一眼柜台那边昏昏欲睡的老板娘,压低了声音说:“一开始吧,他们分给我的活儿就是望风,我干的挺好,于是就总让我干。”
“就这么一来二去,我跟了大下巴他们好几年,也不知道怎么着,名气就闯了出去……”
大下巴,是南岗老荣行瓢把子赵老黑手下干将,这几年名气不小。
我也听明白了,这行本就没什么专业性科班,这小子阴错阳差,就这么被固定在了望风这个角色上了。
最主要是一直干的不错,也就没人在乎他有没有手艺了!
我还有个疑问,“为啥你哪儿都干不长?”
“能吃呗!”唐大脑袋说。
老疙瘩叹了口气,两只手扶了扶摇摇欲坠的爆炸头,随后眼角竟然开始泛红:“其实,你们都不了解我!”
我和大脑袋又一次对视,不明白怎么就勾起了他的伤心往事。
“二位哥哥,你们看我放荡不羁,那不过都是表象!”
“其实我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
啪!
唐大脑袋扬手就抽在了他脑袋上,“杂种艹的,说人话!”
“你看你……”他揉着脑袋,“聊天呢,急啥眼哪!”
看着他这个样子,别说大脑袋了,我特么都想给他两下子。
以前我觉得唐大脑袋就够赖的了,没想到这小子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不仅赖,还蔫吧咕咚坏!
“别整没用的,说实话!”我板起了脸。
估计是见我这副样子,他不再好意思开玩笑了,支支吾吾道:“他们、他们谁的货都下,有时候看的实在是不落忍……”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唐大脑袋更直接:“玩呢?你他妈在这儿和我玩纯洁呢吧?谁不知道当年你在南岗菜市场的时候,就他妈啥都偷?”
“艹!那能一样吗?”他也骂了起来,小脸儿都涨红了,“那时候小,不懂事,长大以后,我就不能他妈有点儿良心?”
唐大脑袋撇了撇嘴,“有良心你能活到现在?还钱!”
我一直没离开老疙瘩的脸,在他的眼睛里,我似乎看到了一点儿什么。
或许那就是残存的道义和人性,不然他也不会混到这种地步!
我想起了那晚在前三家子时,老中医说过的话:道义,是你们的羁绊,只有放下这些羁绊,才能肆无忌惮,藐视一切规则……
他说我和唐大脑袋都称不了“爷”,因为我们还有底线,道义就是我们的杂念。
杂念?
可如果没有了这点儿杂念,又与畜生何异?
我们三个人都不说话了,各自点燃烟,吧嗒吧嗒抽着。
唐大脑袋掏出了2oo块钱。
啪!
用力拍在了桌子上。
恶狠狠道:“老疙瘩,你他妈记住了,一千四了!”
他连忙一把抢了过去,眉开眼笑,“必须滴,下周肯定还你!”
“滚你奶奶个孙子!”
出了串店,已经是后半夜了。
望着他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唐大脑袋看向了我。
我立了眉毛,“别他妈整没用的,我家没地方住!”
正好过来一辆破夏利,我连忙伸手拦下。
“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