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的銀子,為什麼要你補?」楚湛很不樂意地斜了她一眼。
「我想幫你嘛!」
「用不著。」
「如果我偏要幫呢?」林月喬往楚湛身邊挪了挪,仰頭對他笑:「你會因此記著我的好嗎?」
「不會。」楚湛轉頭看她,林月喬的臉湊得很近,但他絲毫沒有後撤,就這麼近距離與她對視,淡定地問:「喬喬,你還記得以前我娘給我們念的那部話本麼?第十七則故事,叫《君恩錯》。」
林月喬眼珠子轉了一圈,一點頭:「記得啊,好像講的是一個小郎君瞧見一個可憐的賣藝少女,花錢替她贖了身,還給她安置了住所,但小郎君不久後跟未婚妻成了婚,那賣藝少女投井自盡了,對嗎?大概是這樣吧。」
「沒錯。」楚湛垂著長睫與她視線相對,抿嘴一笑,嗓音低低地威脅:「如果有小姑娘膽敢可憐我,我就立馬賴上她,往後她要是嫁給旁人,我就在她婚宴上喝得爛醉,然後吊死在她家門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月喬樂不可支地解釋:「那則故事的意思是,賣藝少女對恩人產生了愛慕之情,情難自已,最後釀成了悲劇,這其實是一則悽美的單戀故事,又不是警告世人不要胡亂施恩!你少拿它嚇唬我!」
周圍所有人回過味來,頓時一起大笑起來。
林月喬側眸觀察孟雪年,心想這下她總該明白楚湛對於這種愛慕情愫有多遲鈍了吧?
如果楚湛需要別人幫什麼忙,他會事先想好交易條件。
他根本不會因為別人自作主張的恩惠心存感激,這對他而言,甚至是一種負擔,特別是這種恩惠他一時半會兒還不了的情況下。
搖晃的火光照在孟雪年臉上,她微笑注視楚湛,並沒有因為林月喬的引導而意識到自己的熱心錯付了。
相反,她注視楚湛的目光愈發溫柔起來。
林月喬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趕忙添一把火,幫楚湛把想法變得更危險:「你不一定要自己吊死在她家門口,其實你可以吊死她的郎,這對她而言可能痛苦百倍,以後她就再也不敢隨便把銀子給陌生男人了。」
「是麼?」楚湛點點頭,挑眉警告:「現在你幫我省了一條命,給我小心點,喬喬,你膽敢再施捨我一個銅板,世上就會少一個郎。」
林月喬快要笑癱了:「想餵哥哥吃口軟飯,可真是危險重重呀!」
「或許這個姑娘沒打算嫁給其他人。」孟雪年忽然打斷他倆的交談,對著楚湛笑道:「這樣是不是就能救下一個無辜的郎,並且能同時毫無顧忌地待你好?」
周圍的笑聲漸漸停下來。
黃靜春都驚呆了,孟雪年平日裡是很講禮數含蓄內斂的人,不知為何,今晚居然不顧羞恥,一次比一次更直白地對楚湛說這種曖昧不清的話語。
周洛瑤幾人也面面相覷,心想玄天學宮的女修可真是玩得開啊……
只有林月喬的情緒從樂不可支,突然轉為警惕不安。
這個孟師姐還真是油鹽不進。
林月喬很兇地轉頭看向楚湛的側臉,企圖用眼神暗示他:趕緊明確說出你有未婚妻的事!
第14章反向守護
楚湛的視線終於轉向孟雪年的臉。
這是一整晚唯一一次,楚湛的視線落在林月喬以外的人身上。
孟雪年忽然變得沉重的心跳,一下一下將體內的血液汩汩地推撞向她的耳膜。
她有點擔心自己會聽不見楚湛接下來的回應。
楚湛很少與人對視,但當他正兒八經看著某個人的時候,神色會尤其專注。
不是誇張,他的目光,他的輪廓,每一次都會讓孟雪年感到眩暈。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對一個小自己兩歲的少年如此瘋狂,在此之前,她也有過暗暗傾慕過的師兄,那些男人至少在二十五歲以上。
從楚湛參加入學考核的第一天、第一眼,她感覺有種命運終於落定的狂喜與渴望。
剛才,楚湛偏頭注視著那個小女修玩笑說,會弔死在姑娘家門口。
孟雪年從那一刻,就開始屏住呼吸,最終還是忍無可忍,當眾問出如此失態的問題。
她再也無法放任楚湛用那種目光與那個小女修交談,多一刻都不行。
此刻楚湛如此專注地與她對視,以至於她完全不後悔自己的失態。
她沒有林月喬那樣對楚湛的了解,所以誤會了這目光的含義。
楚湛的語言交流能力有缺陷,在面對一些讓他無法通過邏輯推理出對方意思的話語時,楚湛就會像現在這樣,很仔細地觀察對方的表情。
他得結合表情和語言,才能更準確地判斷對方的意圖。
然後,他神色鄭重地反問孟雪年:「如果我沒會錯意,你確定想要我當眾回答你的問題麼?」
在一旁低著頭緊張地豎著耳朵的林月喬聞言身體微微一顫,突然有股酸澀感湧向鼻腔。
在她還沒明白為什麼的時候,她的身體先於她的心,開始感到痛苦。
楚湛小時候是絕對聽不懂孟雪年剛才那種曖昧試探的,他現在居然能聽懂了。
這讓林月喬第一次真切的感知到,她與他之間失去的這三年時光,已經悄悄把她心裡那個男孩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猛然感受到如此真實的差異,這比楚湛惡劣的態度,更加讓她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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