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天下大赦,裴昱才得?以褪去流放犯身份,安然返京的吗?
他竟真的在外?漂泊了这么些年?
思及裴昱那派贵公?子作风,傅筠总有些不信,但三年前相见时,他不再?目中?无人、高高在上,而是愿意放下身段和普通百姓吃一样的食物,睡一样的烂席子,甚至还主动?帮扶人家。
“阿娘,阿娘!”
宁宁摇着傅筠的手,毛茸茸的脑袋直往她怀里钻,“为什么呀,我为什么要叫太子弟弟舅舅啊?”
傅筠回过神,心道真是奇了怪了,思绪竟莫名其妙又?跑到裴昱身上去。
看了眼女?儿好奇的神情?,傅筠被这混乱的称谓给逗笑了,点着她挺翘的小鼻头说:“舅舅是阿娘的弟弟,虽然他年纪小,但辈分比你?高,知道了吗?”
宁宁虽聪慧,当下却?也被绕晕了,迷迷糊糊地点了头,又?摇头。
傅筠不禁莞尔,刚想给她说得?详细些,却?见一宫人慌慌张张地跑来。
“傅娘子,裴二公?子求见。”
这声裴二公?子一下子将宁宁的记忆唤醒了,她认识的人里姓裴的可就这么一个,于是好奇地从娘亲怀里冒出?脑袋,脆生生问:“是裴昱吗?”
宫娥一愣,点头称是。
傅筠却?怫然不悦,“不见。”
方才他没追上纠缠,看起来是识相的,怎么现在反倒跑清宁宫求见了?
宁宁敏锐地察觉到阿娘的情?绪波动?,跟硕鼠偷腥似的鬼鬼祟祟地顺着阿娘的腿滑到地上,乖巧地坐在一边,两只小手放得?板板正正。
傅筠看了不由失笑,这小家伙每次惹了事怕挨罚,就总会提前摆出?乖巧挨训的模样。
家里一群人包括医学生都见宁宁可爱伶俐,宠惯还来不及,哪有人会真正怪她,于是唱白脸的重任就落到傅筠身上。
只是今天还未等傅筠开腔,宫娥就等不及似的,轻声补充道:“好像是裴大公?子害了病。”
一路无话,及至到了显国公?府,裴昱才艰涩地开口:“并非我有意打扰,但我大哥自吃了一碗汤羹之后便昏迷不醒,疑是中?毒,而太医辨不出?究竟是何?毒,便想请你?看看有没有办法。”
青年星目灼灼,心间疾跳,见对?方不出?声,又?低声说了句:“你?若不想我随行,就让明叔领你?进去。”
斜风细雨密了又?疏,如纱似雾,傅筠默然一息,瞥了眼他额上的水珠,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汗,还是雨。
“我不待见你?,并不代表我也会厌恶你?哥哥,你?爱跟便跟,少废话。”傅筠蛾眉微动?,只留给他一个清雅姣好的侧脸,径直入府。
裴安心智似孩童,身子也跟孩童似的,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时有小病小灾,府上也总安排了几个府医。
这一回众人却?束手无策,因此听闻二公?子请来神医,纷纷报以希望,却?见来人是一年轻女?子,也就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府医太医均面露疑色。
“诸位,听傅大夫的就是。”裴昱晚到一步,语声冷静。
众人皆知两位公?子关系甚好,大公?子病倒,他们也是头一回见二公?子露出?焦急神情?,可片刻功夫二公?子已经重回沉稳从容,想必这位女?神医极有来头,遂面上恭敬了不少。
傅筠也因此一怔,没想到裴昱这么信任她。
尔后将目光投向床帐内躺着的人,饶是见过各种各样病人的傅筠,也是哑然失神。
这昏迷一看就不寻常,裴安胸腹鼓胀,面色涨红,像是有一股气憋在体内抒不了,而他四肢麻木,末端紫,需要下人时时刻刻为他按摩揉搓,才不会失血坏死。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傅筠大为诧异,沉下心来仔细把了一回脉,这才确定下来。
“大公?子中?的是一种罕见的蛊毒。”
在众人的哗然中?,傅筠要来了裴安往日常服的药剂方子。
在烛下看了半晌,傅筠道:“这蛊毒会激人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把久藏的不便示人的欲望全数暴露出?来。”
她看了眼同为医者的大夫们,“我们都知道蛊一开始是为治疗毒疮的,后来才为人利用,展出?泥鳅蛊、金蚕蛊之类的蛊毒。大公?子这毒并非完全用来害人,前朝便有人借用此蛊激自己对?钱财的渴望,日夜钻营生财,成为当地富。”
“而大公?子与常人不同,心性?单纯,没有特别强烈的欲望,加之平时喝的汤药里有一味无寒子正是抵挡了部分毒性?,这才会出?现较为‘折中?’的症状,没有亢奋癫狂,却?也昏迷难醒。”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噤若寒蝉。
裴昱也皱起眉头,“这毒,可解?”
“有化解之法,”傅筠身影未动?,眉心不展,“但调配起来耗费时间不可估量,大公?子体内这股气若上行至喉管,兴许就会出?现窒息,后果不堪设想。”
好端端的国公?府出?现苗疆蛊毒,实是怪事,众人心里直犯嘀咕,加之若有人使坏,针对?心智迟滞的大公?子有什么用啊?
傅筠看向裴昱,有话就直说了:“尽快找到下蛊之人。”
既已说定,众医士便协助傅筠配药,裴昱则将府内下人叫到一处,亲自审问。
然而总有人做贼心虚,还没等阵仗摆开,后厨的一个烧火丫头就被人现吞炭自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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