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秉礼看着审讯室中的独眼蛟,神色复杂,数年前自己跟他拼命的画面似乎还在眼前。
独眼蛟看着这个一直盯着自己的中年人,露出思索神色。
他忽的想起来,几年前自己还纵横海上时,一次失败的劫掠。
一瞬间独眼蛟露出绝望之色。
本来他还思索着,借助郑芝龙的名号,或者是手里握着的郑彩把柄,恐吓周旋一番,保住自己小命。
现在终于明白过来,对方就是奔着他来报仇的。
明知他在郑芝龙手下做了官军,还敢设计诱杀。
这种血仇当前,他绝无幸免之理。
朱秉礼看着对方神色,快意道:“独眼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当年你害我朱家四位儿郎的性命,朱家上下无一日敢忘,现在终于能血债血偿!”
独眼蛟瘫坐在椅子上,神情反而放松了下来,嗤笑道:“老子做的就刀口上舔血的买卖,脑袋早就别在裤腰带上,四条性命算得了什么?”
看着怒气上涌的朱秉礼,他又厉声道:“只恨当年老子大意,没准备火炮,否则早把你们杀的干干净净,你哪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
朱秉礼怒上心头,抓起旁边的椅子就砸了过去。
朱绍华一把拉住,劝道:“三叔,他这是在求死,莫要上当。等带回村子,再千刀万剐不迟。”
朱秉礼醒悟过来,看着露出失望之色的独眼蛟,恨恨放下椅子道:“我去催他们快点收拾,天黑之前还能赶回去。”
等朱秉礼转身出去,朱绍华坐下来,道:“我需要一些消息,你要是能提供出来的话,我可以做主,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收拾完独眼蛟,朱绍华就要准备去南洋了。
在这个消息闭塞的时代,想打听一下万里之外的消息可不容易。
而郑芝龙的人,恰恰是与海商打交道最多的。
独眼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站在人群中心的少年,猜测着他的身份。
此刻听了这话,只当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试探道:“小小年纪,你说了能算?”
“不用激我,没用的。”朱绍华好笑的看着这个还在耍心思的家伙,“你现在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我问,你说,就这么简单。”
“或者,你非要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独眼蛟拧动了一下身子,颓然道:“问吧。”
“第一个,现如今南洋那边什么情况?佛郎机人和红毛夷又是什么情况?”
独眼蛟愣了一下,他本以为对方想要的是郑芝龙的情报,没想到却是这個,苦笑道:“我跟着郑彩,在福州北边巡海,主要给郑彩做这脏活,盘查商船另有人负责。对南洋消息知道的不多。”
思索片刻又道:“平时喝酒,倒是听他们说了一些。前些时日,郑总兵跟佛郎机人在大员那边打了一场,吃了大亏。好像是因为佛郎机人来了一些大船,很是厉害。”
“郑芝龙败给了佛郎机人?”朱绍华有些惊讶,他记忆中,郑芝龙独霸海路,风光的很。
因为船队数量上占着绝对优势,再加上敢死队一样的火船战略,佛郎机人应该是很头疼才是。
独眼蛟打开了话头,干脆说个利索:“对,郑总兵吃了大亏,惩处了几个作战不力的头领,严禁军中流言,所以我也只是私底下听到一些零散消息。郑彩也是因为手下损失不小,才想着多捞点钱。否则,刘阿财这样的消息,我们未必会来。”
“那关于马尼剌那边,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这才是朱绍华最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