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们望着一瞬间就从惶惶不安的投降派切换成热血慷慨的主战派的总督大人,一时间都不由得露出了叹服的表情。
“难得总督大人深明大义,真让人感佩。”埃莉诺感动地握着总督大人的胖手摇了一下,又道:“不过,下官麾下兵力不足,可不可以把总督府卫队也交给下官统一指挥呢?”
我就这点墙角你也要撬?总督阁下肉疼地点头。
“另外,不嫌麻烦的话,把城市护盾指挥部、无人机阵地和行星炮也交给下官吧?”
“这,这,其余的倒是好说,但是行星炮……”
“克鲁斯少尉,说,你为何在此?是不是临阵脱逃,是不是盗窃公器!”
“我想过了!城市最大的要塞炮乃是国之重器,按法理是应该由总督府和市民议会管理的,但现在毕竟是非常时刻,我会写一封手令,让中控室服从你的命令的。”
“还有,只有3ooo人的兵力毕竟捉襟见肘,就连外围的几个哨楼都站不起。我希望您能以总督府的名义征募至少一万人的临时民兵,统一交由警备队司令部节制,并且打开仓库给他们分武器。哦,对了,民兵征募是需要给安家费的。下官一个穷当兵的,实在没这身家。”
言外之意就是要用总督府财政补贴了。要是总督府做不了这笔账也可以让总督大人私人补贴,于是乎,山寺总督暴跳如雷:“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克鲁斯这个国蠹蛀虫!区区一个少尉尽然如此猖狂!说,是不是背后还有勾结?”
“给给给,我都给,我都给!”
“那就感谢总督阁下的大力支持了!我代表7o万百姓和3ooo军队感谢您!”埃莉诺笑了,笑得相当明媚却也相当煞气,然后掏出了手枪,当机立断地打穿了克鲁斯少尉的脑门。他的哀嚎声随即戛然而止。
总督阁下情绪复杂地看着死不瞑目的克鲁斯,又看了看埃莉诺,咬了咬牙:“你,你很好……”他自己都不知道话中到底是庆幸还是怨愤居多,只是留下了一个愤慨却没什么卵用的威胁的目光,然后姿态悲凉地离开了。
军官们噤若寒蝉,望着被拖出去的克鲁斯的尸体个个心中凉。可他们也知道,若不好好执行这个女人的命令,下一个说不定就是自己了。再仔细想想,这疯女人干掉克鲁斯的时候毕竟用的是手枪而不是机甲上的火神炮,已经算给人留了点体面了。其实,真的其实,还是可以好好沟通的吧?
于是乎,那根被恐惧绷紧了的弦就这样嘎嘣一下,被更大的恐惧和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绷断了,随即而来的便是一种自暴自弃的狂热。
“外面的百万沙民不过是百万头猪!请长官尽管放心!我们一定把那些蛮族酋长的脑袋砍上一圈回来给您扎项链!”桑伽少校这样拍着胸膛向埃莉诺保证。
“是的长官,我们兵强马壮三军用命!”
“打吧,长官!”
“我们打吧!”
“很好绅士们,但现在还不能打啊!要取得彻底的胜利,暂时还需要忍耐,静待时机成熟。先,还是继续保证对敌人的监视,另外,民兵的招募要抓紧。一切,都拜托大家了。”
军官们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埃莉诺见他们去的远了,忽然“噗呲”一笑:“路易叔叔,我打赌,这帮人的气魄最多只能持续三天。”
“已经不短了。老爷说过,一个小时便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了。”
“是啊,所以只能寄希望预定的援兵可以抵达吧。”
多赛特少校隐蔽地翻了翻白眼,却依然被埃莉诺看了个正着,没好气地道:“我说的不是尤利和外面兵站赶回来的散兵,说的是外环……”
“我什么也没说啊!大小姐。”
埃莉诺“啧”了一声,又开始烦躁地玩起了自己的小辫子。
“另外,相比起外围兵站的警备队员,那些在往这里赶的难民,才更让人担忧啊!”
埃莉诺·波拿巴沉默了好机会,拍了拍脑袋,第一次出了头疼的叹息声。
是的,蓝星共同体在新玉门星的公民有七十万人上下,其中过六十万住在图隆。剩下都集中在一些要塞化的小城镇、种植园和矿区之中,再加上以碉楼化的兵站监视和保护的交通网络,这就构成了共同体在这个星球的统治根基了——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
要塞化了的小型据点有重武器,有佣兵,有持枪暴民,倒是不畏惧普通沙民的袭击。可规模毕竟有限,一旦沙民们聚集起了大军并且同样有了(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武器,这些据点就相当危险了。有些头铁的不愿意放弃自己经营一生的财产,选择坚守;有些人则会下意识地拖家带口往他们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图隆逃亡。
可问题是,沙民的大军聚集得实在是太快了——其实不是他们太快而是警备队情报部门的人反应太慢——现在也不知道有多少逃难者被堵在了城外,生死难知。
现在,有一批三百余人的难民,经过了近一个星期的跋涉,眼凑着离图隆港越来越近,大家的心态也就放松了许多。
坐在大车驾驶室里的种植园主王友贵从窗里伸出了一个脑袋,“小开子,我们的大车和大牲口都没什么事吧。”
“我叫开尔文……算了,老板,放心吧,这都已经快到图隆了。”回答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牛仔,背后背着一杆长枪腰间别着手枪,骑在一匹经过基因改良的沙地角马上,一直跟着车队健步如飞,却也丝毫不见疲惫。
在新玉门,所谓的种植园动辄就是几千上万亩。除了那些香料农园外,还有大片大片人工培育起来的草场用来放牧,自然是需要牛仔的。这些人,除了帮东家放牧伺候耕地外,还要客串保镖。平均下来,人人手下都不止一条(沙民的)人命。
他们刚刚逃离种植园的时候,还有点心虚,但随着周围的邻居和镇民自动抱团,越聚越多,大家也就渐渐放松下来了。
现在,这支队伍拥有二十辆大小车辆,五十多头驮兽以及二百多条枪的他们,并不觉得一般的沙民马帮会对他们构成威胁。
然而,王友贵却有着作为一个长者的生活经验。“越是要到了地,就越是要小心。我最近总觉得瘆得慌,现在也只剩车里的香料了,须得卖了这些,才能收回一点本。”
“放心吧,姜议员说了,一定会说服商人们优惠购买我们的货物的。您不会有太大损失的。等到沙民退走,我们就又可以回家,重新开始……”这样我的工作和工钱也就保住了。
“小东子?那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他是操性?从小就没几句真话,越大便越嘚瑟!读了几本书就成天没个人样的。我才信不过咧……”
牛仔开尔文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时不时瞟向后面的某辆货车。
王友贵没好气地道:“那小寡妇还带着个拖油瓶的!”
“我,我知道……”反正我也只是个妻儿都病死的丧家犬,谁也别嫌弃谁。
“她还是个大学生,才看不上你这个杀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