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筋膜枪最高频率击打一般,姜星火的脸皮都被他晃出了残影。
“我马。上。就。被。你。晃。有。事。了。”
朱高煦赶忙停下,姜星火带着胸腹四肢的火罐“砰”地一响,生无可恋地躺在了硬板床上。
【我好想躺板板】
“姜先生,俺给您讲讲昨晚怎么回事。”
【我不听】
姜星火闭上了眼睛。
“姜先生竟然这般认真,只留下听觉听俺讲。那好,今日俺须得给姜先生好好讲一番!”朱高煦清了清嗓子。
【。】
姜星火捂住了耳朵。
但奈何嗓门大,声音依旧是漏了进来,姜星火从来都不知道,大胡子还有演义风格的说书天赋。
“且说乱军追至中庭,只见庭中一将如山如岳般拦住去路。”
“看此将:横棍立马,身高九尺,顾盼之间昂然自若,端地一副汉唐英雄豪杰气魄。”
“更扎眼的是那一副连鬓络腮的黑胡须,扎里扎煞,真真好比一尊黑煞神。”
“此将豹眼环睁,夜空中便仿佛闪过几道紫电。”
“呔!”
“此将厉声喝道:对面乱军听着,向前一步,即无死所,尔等退去,莫要轻贱了自家大好性命!”
“言语一出,如同闷雷,闻得这般威势,乱军叛军骇得两股战战,各个几欲先走。”
听到这,连爱吹牛皮的李景隆都蚌埠住了,合着昨晚被箭雨压制在树后面的不是你是吧?
你这艺术加工也太离谱了,不知道是从《隋唐豪杰平话》还是《岳飞平虏传》里听来的。
你咋不再离谱点,直接照着杨再兴一个人打穿八十万金兵营垒的模板抄呢?
【书说的很好,下次别说了】
姜星火又忍了片刻,终于听完了大胡子的吹牛皮。
大概意思就是他一个打几十个,昨晚搞定了诏狱里作乱的锦衣卫。
然后曹九江去通知了五军都督府,皇帝大怒之下城防军出动,直接把其余窝藏在谷王府邸的乱军碾为齑粉,阖府上下基本杀了个干净。
“所以昨天晚上,那两个小吏又把其他临时关押在东侧官监的犯人也放了出来?”
“正是如此。”李景隆颔道。
“那这群犯人怎么样了?”
“企图越狱,已被提前半天统统斩,与谷王乱军一同挂在了金川门的城门楼子上面。”
听到这里,姜星火已经开始无语问天了。
【早知道我也跟着出去好了】
“那这个纸条又是什么?”姜星火有气无力地问道。
李景隆言之凿凿:“这是叛军谋逆,杀害忠良的证据,被6钊臣副千户委托给姜郎,姜郎面对叛军的刀锋依旧冒死保存了下来。6千户的家人和同僚、战友们感念姜郎的义薄云天,联名写血书上奏陛下。陛下亲口称赞姜郎是‘重一诺而轻生死’,因此下旨给刑部和大理寺,特旨免除姜郎死刑,如此等待明年改元时,大赦天下即可出狱!”
“其实这张纸条是小吏塞给您的,但是没关系,我使了金子给他封了口,这个功劳您跑不了的。”
朱高煦在旁边疯狂邀功。
一行清泪,从姜星火的眼角滴落。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姜郎感动的都哭了。”
李景隆用羽扇盖住了自己的脸,说:“我也有点感动的想哭。”
朱高煦诚恳说道:“姜先生,您平日里教导俺们太辛苦了,这都是俺俩做弟子的应该做的,您不用感动成这样。”
“性情中人,合该如此。”袁珙老头闷了口酒:“这便是师以诚待弟子,弟子以义报师恩啊!劫后余生,相视垂泪,这份师徒情谊太让老朽有所感触了。”
此情此景,对方如此想方设法地救自己,姜星火说不感动,其实也是假的。
可是。
【我他喵的不想让你救啊!】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
毕竟,这已经是大胡子第二次试图营救自己了,并且这次还特喵的成功了!
他俩都算是仁至义尽地“帮”自己,谁能真的相信自己就是想死呢?
论迹不论心,做到这种程度,可谓是真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