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香的话,没有说得太难听,且是大实话。翠香心疼她,为她鸣不平,也在情理之中。
李沐身为恩客,不用支付银子,却能平白得到一大笔银子。
林卿卿这种的行为,就是倒贴。
倒贴恩客,这可是欢场里女妓犯下的大忌。
她和李沐之间的关系,怎么算,都是她在吃亏。只怕她曝光的那一日,有人会杀她灭口吧。
翠香的一番话,说的林卿卿眼圈红了。林卿卿倒不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反倒说起了女子间的私房话。
“公子对我极好,只是。。。只是我觉得有点儿奇怪,公子和我欢好,有时候温柔的像对待珍宝,有时候却。。。却将我当作另一个女人,好像很。。。很恨我。”
林卿卿说完,目光落在门外,意味不明。
这些话,长岁会听见,如她所愿禀告给李沐。她要李沐一点一点深陷如今的林卿卿,也要李沐无法释怀,甚至念念不忘曾经的林卿卿。
她是苏秀秀,亦是林卿卿。这个真相,她不怕被现,应该说,她做的种种,故意留下的蛛丝马迹,就要引导李沐一步一步接近真相,最后揭穿真相。
她好期待李沐那一张惊慌失措的脸,那一双不敢置信的眼,更期待亲眼瞧见他自个儿走到沼泽地,深陷泥潭,垂死挣扎,却无能为力。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林卿卿靠这些方可安然入眠。
当珍朵花再次踏进风月楼的大门时,是在白日,以女装示人,懒得装了,自曝身份。看在银子的份上,林卿卿在二楼雅间单独见了珍朵花。
可珍朵花明显不满足只和林卿卿见面,她闯进林卿卿的四楼闺房,一探究竟。
“姑娘不请本郡主去你的四楼闺房小坐?呵!本郡主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说,女妓也配有闺房?哈哈哈。。。太好笑了吧。”
“本郡主额外出五千两银子,不知能不能买得起参观姑娘四楼闺房的门票?”
财大气粗?不过,珍朵花的财大气粗,让人生厌。
林卿卿大可不必矫情,接过银票,笑的一脸灿烂。“郡主参观奴家的闺房,是奴家的荣幸,奴家哪敢不从呢。但是。。。”
“但是,奴家曾在一本杂记上看过一句话: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莫做井底之蛙才是。”
“所以啊,奴家日日不敢懈怠,勤学苦练媚惑之术,做一名及格的女妓。”
嘴上说着软话,手里的动作实诚,接过银票就吩咐翠香。“拿去交给连妈妈入账。”
“是,姑娘,奴婢省的。”翠香退下,临走前和林卿卿眼神匆匆对视,意思明了。
“姑娘这闺房的布置倒是清新淡雅,只是太过素淡了些。本郡主看话本子里的描述,还以为女妓的房间都是千篇一律的鲜艳色调。”
珍朵花自来熟,一进房间就四处打量,不等林卿卿回应,就打开箱笼。
“本郡主就说嘛,女妓就是女妓,装一下良家妇女也是不像的,还没开始,就露出了破绽。”
“姑娘这箱笼里的衣裙,件件暴露,跟没穿有什么区别呢?”
这算是她们的第二回见面,很不友好。
珍朵花连“前戏”都懒得演,一出口就是恶言恶语的讽刺。大概是她一共支付了六千两银子,要消费得值,消费得满意,才罢休。
“郡主说的极是,奴家是女妓嘛,穿太多,一是恩客脱起来麻烦,二是惹恩客不喜。当然,奴家的衣裙,跟郡主您的绫罗绸缎比不得。。。
“不过,风月楼里姑娘们穿的衣裙都是连妈妈设计裁剪。连妈妈生的一双巧手,根据每一位姑娘的身材特征裁剪出来的衣裙,最大程度勾勒出姑娘们的曼妙身姿。
郡主若喜欢这些衣裙的样式,奴家这就叫连妈妈来一趟,为郡主您裁剪。
只是,奴家多嘴一句,郡主您是金枝玉叶,这些样式的衣裙美则美矣,可不是您这样贵人能穿出去的。不过,您可以私下穿,对着铜镜自个儿欣赏,也是一种乐趣啊。
有句话说不是说:孤芳自赏,也是一种情趣。”
珍朵花气死,胸口处堵住一口气,进出不得,实在难受至极。
林卿卿哪里是多话一句,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得罪珍朵花的废话。不讨喜的郡主,仗着自己的贵人身份,便想欺负她?羞辱她?都怪珍朵花自个儿送上门,莫怪林卿卿懒得怜香惜玉了。
“你。。。”
“你。。。”
珍朵花“你”了半晌,气急败坏,却吼不出一句话。
她好气啊,顺了半晌气,张口就骂:
“林卿卿,称呼你一句‘姑娘’,那是给你的脸面。万万没想到,你是一个给脸不要脸的低贱女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