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染着血渍的唇角却费力地浮起了一丝笑。
那声音,在这样死寂的地方响起,就仿似乌云滚滚的天突然被光划开了一道金线。
脚步声近了,他感觉到了她的手将他扶起,让他靠在她怀里。
“你到底怎么了?我能怎么帮你,你告诉我好吗?”
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温柔,她怎么能转变得那么快?他想问问她,可是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是,闻到了她身上的淡香,后背贴着她暖暖的温度,他突然安心不少,如果此刻死去,至少,他算是平静的吧。
如音将他扶搂在怀里,扫了眼洞中,跟她离开前已经完全不一样,变得面目全非——
本来摆放着的那些装着各种草药的瓶瓶罐罐全都倒在地面上,洞中一片狼藉。
那张俊美的脸,眉心又出现了上次那样的一道赤色砂痕,唇边下颌上都是刚凝固的血渍,看着……有些可怖。
他月白的衣裳上也是斑斑血渍,她第一次看到如此狼狈的他。
刚刚这里一定经历了一场失控的疯狂,他是怕他的失控会伤害到她,会吓到她,所以才把她推出门外的吗?
那一刻,如音心酸地突然想哭,她觉得心口闷闷地疼,想哭,想骂他,可是又骂不出口了。
“你这样让人好担心,让我很害怕,你知不知道?”
她搂着他的手臂不觉环紧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能,很无力,她什么都做不了。
“……害怕,你还来做什么?”
“从没有遇到……一个女子,像你这般厚脸皮,也不听话,赶……赶也赶不走。”
虚弱的声音从她的怀中传来,她看他,他也半睁开眼睛,神色疲倦地眯着眸看她。
这种时候嘴巴还是欠,可如音懒得跟他计较了。
“我扶你去床上,来——”
她起身,想将他扶起,他是男子,就算身体不好也是要比她高大,但重点不在这,她现,此刻她怎么使了力气,都扶不起御皇柒。
她感觉出来了,御皇柒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不能尽力稍微配合一下她,她有点急,再次试着将他扶起。
“没用,我现在……站不起来了。”
“可以的,可以的,我一定能将你送到床上去。”
她将他的手臂环过自己肩上,咬牙使劲,终于撑起他的身体,一步步艰难地往床榻的方向。
明明也就十来步路的距离,此刻突然觉得好遥远,他全身的重量全都压在她身上,她艰难地走一步顿一步,而他双腿无力得几乎是被她拖着走的。
好不容易将他放到床上去时,她额边的汗都下来了。
她动手去解他的衣带,他疲惫的脸上浮起一丝笑:“不会是,想要……要趁这时候轻薄我。”
如音白眼瞪他,却又笑着凑近他,伸手摸上他俊美的脸:“对呢,比美人还美,我早就想要轻薄一番了。”
平日的他多清冷淡漠,这样的时候竟然开起玩笑,如音心里更觉得不对劲。
去找了水壶,翻出一个没掉地上没弄脏的杯子,她倒了杯水回来喂给他。
“告诉我,你平时吃的药在哪儿,我给你拿。”
他却摇摇头:“我累了……想躺一会儿……”
这句说完的时候,他便再没有声息,如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过去。
石门那边有响动,她过去,警觉地问是谁,外面传来陶衍的低声回答。
“机关被御皇柒封住了。”她对外面的陶衍道,想起刚才御皇柒的行为还有点恨。
陶衍教她怎么解开,然后他便入了来。
看到洞中一片狼藉,又过去查看了沉睡的御皇柒的状况,陶衍大致懂了。
看他眉间紧蹙起,如音担心问:“怎么了?他这是旧疾犯了吗?他平时吃的解药呢?”
陶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不吭声想着什么。
“你倒是说话,我觉得他再这样一两回,真的会没命了。”主仆二人都一个德行,就是卖关子让人着急。
“王妃……”
“王爷需要的药,怕是很难弄来。”
“难,有多难,再难也得弄来啊不是么?再说他还有皇帝老爹呢,需要什么还不好弄么?”
陶衍摇头:“王爷的毒,不是一般人们听闻的毒……需要的解药也自然不一般,而且只有两个人知道。”
如音松了口气:“有人能解就是好事啊,在哪里,需要怎么样才能拿到?”
陶衍又不说话了,真是急死了如音,这问几句憋出一两句的,真是受不了。
“陶衍,现在你家主子昏迷,我就是这王府里最大的,你敢违抗我?!”
她搬出自己的身份,板着一张严肃脸:“我现在命令你,将解药所在告诉我,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解决。”
陶衍叹了口气:“皇城城郊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