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忍住泪水,不断安慰自己。
爷爷九十八岁去世,算是喜葬了。他走得很安详,治疗期间也没有承受太多痛苦。
爷爷最大的遗愿是希望他开心,只有他真的快乐,爷爷才会安息。
不仅是爷爷,爸爸妈妈也在天上看着他,他要振作起来,努力生活下去。
杨枝棋顺抚他的后背,心里空荡荡的,“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余念吸吸鼻子,从她肩膀起来,“相比那些,我觉着这个比较麻烦。”
杨枝棋发
现了名片,“省医院神经外科梁颂晟。”
“梁颂晟?我记得……好像是梁叔叔的弟弟?”
余念:“嗯,就是他。”
杨枝棋:“他怎么了?”
“我以后要去他那边住了。”
“桥豆麻袋,为啥?”
余念把卡片往袖口里塞,吮着下嘴唇,“唔……好难说出口。”
杨枝棋感受到了甜瓜的味道,使劲晃他肩膀,“啥情况啊,快说快说!”
余念烧红了耳廓,用手捂住脸,“他、他是我未、未婚夫。”
“啥啥未婚夫?”杨枝棋眼睛瞪得溜圆,“不是,我记得他大你不少吧?”
余念的脸使劲往手心埋,“嗯……确切说,是十三岁啦。”
“你俩认识吗?就草率结婚?”
商业联姻在豪门并不稀罕,杨枝棋刚和余念玩的时候,她爸也以为两人互有好感,还问过她想不想和余念结婚。
但他俩是好基友、好CP,一起出cos、追番,像家人一样亲密,但就是没有爱情。
余念:“好多年没了见了,也不好说认不认识。”
杨枝棋越想越生气,“余爷爷怎么想的?他是不是生前受胁迫了,让你当豪门牺牲品?”
“不是啦,不是爷爷的原因。”余念抠抠手指,“是我……自己选的。”
瓜王的眼睛彻底亮了,“好啊念念,你竟然背着我选老公,还不告诉我!”
“哎呀,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怎么能作数呢。”
余念第一次见梁颂晟,是四岁那年,陪爷爷参加了梁颂晟父亲的葬礼。
他一眼发现了当时十七岁,身材高大挺拔,又少年气十足的梁颂晟。
小小的余念不懂人情。事故,但他知道家人去世是很难过的事,就过去安慰梁颂晟。见对方不驱赶他,便像个小尾巴似的,在梁颂晟身后待了一整天。
从那以后的大半年,他有事没事就去梁家串门。
后来爷爷问他,“念念啊,你这么喜欢小晟哥哥,长大了跟他结婚可好?”
四岁的余念哪里懂结婚的含义,他只知道,两个人结婚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他满口答应,为此还叨念了一两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嫁给梁颂晟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每天见到他。
随着梁颂晟离家上大学,还有余念年龄的增长,这事早抛到了脑后。
他怎么都想不到,爷爷却当了真,还写进了遗嘱。
“余念啊余念,你这大学还没上呢,未婚夫就先有了哈哈哈哈哈哈。”杨枝棋笑得四仰八叉,“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姐姐我一定亲自给你缝礼服,再包个超大的红包。”
杨枝棋学服装设计,余念的cos服都由她亲手缝制。
余念把抱枕裹到胸前,弓着身子往沙发缝隙里钻,“枝枝姐你不许笑了,再笑不理你了。”
“好啦,不逗你。”杨枝棋把他从沙发缝里拽出来,“你现在对他什么感觉?”
自从梁颂晟上了大学,他们几乎没有联系。学医本就繁忙,听说梁颂晟还在国外进修了三年博士,算下来有十年没见了。
“好多年不联系了,还能有什么感觉。”余念脑海中浮现梁颂晟模糊的脸,“但、应该不太讨厌吧。”
“他长啥样来着?”杨枝棋掏出手机,点开医院的官方网站,“听说他在省医院挺牛X的,应该能搜到他的照……”
杨枝棋消了音。
余念靠过来看屏幕,
幽幽目光定格在上面。
看他缓慢变红的脸,杨枝棋挑着眉梢,“怎么样?”
手机里是张蓝底证件照,下面配有梁颂晟的个人简历。
男人里层穿了件黑色暗纹衬衫,外面套着白大褂,左胸口的方兜上插了枝黑杆钢笔。他鼻梁高耸,稳重成熟,头发打理得干净整齐。像是流水线打造的尖端艺术品,严谨但毫无生气。
余念怀里的抱枕抓变了形,“看起来……怪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