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满听话的点点头,“那姐姐早点回来,我们在家里等你。”然后带着金多多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
四人沿着这血迹慢慢朝上追溯着。暗红的血水痕在这碧林中显得格格不入,看着十分刺目。
王识在心里祈祷,希望只是一只瞎了眼的动物不小心撞到树上了。
随着众人的靠近,血色越来越深刻,源头已经看到了。
确实是一头撞死的,不过是个人,是个女人。
眼前的一幕着实触目惊心,女人倒在一个尖锐的石头边,额角的血已经凝固,脸色苍白毫无人气,脸上有被荆棘划破的痕迹,但隐约能看出长相清秀婉约。
腹部的血将衣裳晕染的通红,还插了几根带刺的树藤,遍布了长长短短的划口。
周身破烂不堪,荆棘在她肌肤上留下了相当多的划痕,间夹满了土块污垢,雨后觅食的虫子正在她身上爬行。
死状相当惨烈。
几人乍看时猛地一惊,皆有些不忍看,王识更是瞅了两眼就干脆把头转过去了。
缓了会儿后,白染衣内心已无任何波澜了,她本就是个医学生,生死是必经课题。
棠月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看样子是不小心从山上滚下来撞死的。”她指着山坡上方的血迹,已经看不太清了,雨水将大部分的痕迹都冲走了。
“不。”东方微皱着眉,冷静分析道:“致命伤不在头部,在腹部。她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死亡。”
白染衣走近细细观察,女人的腹部伤痕太多又带着血水,看不清楚,但总觉得有些异样。
她想了想,忽地蹲下来,伸出两指按了按。
这举动吓坏了旁边的几人,没有想到她如此大胆,连东方也微微惊愕。
“怀有身孕,三月左右。胎儿一般来说已经成型了。”她顿了顿,“都死了。”
“死了应该有一夜。这几日都有雨,但没有传出一点风声,应该就是昨日雨后才生的事。”东方环顾了下周围。
白染衣听罢,拨开死者眼皮仔细观察,角膜有轻度的混浊,确实死了有大概一夜。
她抬眸扫了东方一眼,他的观察和分析能力很强。
王识艰难地咽了下,“这么惨,我们还是报官吧。”
一个富家子弟,从小衣食无忧,心理承受能力恐怕比金多多都要差。
“好。”
***
“大人,民女以为,这是一场谋杀案。”白染衣直直盯着堂上那位目光不明,想要潦草结案的长官徐正海。
她的眼神带着赤裸裸的冒犯,徐正海哼了一声。
此事本是由兵马司的人来审,但不知怎么,却惊动了京城提刑按察司。
这位按察使一语不的来到衙门,挥了挥手,此案的主场就由他来把控了。
“尸体我们已经派仵作验过了,头部受到了撞击,腹部是滚落途中被荆棘划伤的,是意外。”他音色混浊,语调上扬,眼神逐渐变得尖利起来,“你是谁?有何证据证明这是谋杀?难道仵作验错了?还是,你想说我在撒谎?”
白染衣欲言又止,她险些忘了,在这个世界里尊卑等级有多重要。她一无官职二无背景,还是个女人。
她没有话语权。
“不敢。”白染衣垂下眸,身体却依然挺得笔直,头也没低分毫。
棠月见他们这边胜算几乎为零,忍不住悄声对王识道:“你爹呢?让你爹出面,好歹让他有些忌惮。”
王识摇摇头,“我爹能做什么?贿赂吗?”
棠月噎住,闭了嘴。
徐正海表情很淡却眼含讥笑:“公堂之上,为何以纱蒙面?见不得人?”
他坐在上边,白染衣跪在下边。徐正海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嗯。”白染衣镇定自若的回答着,“见不得人。”
嘴上虽如此说着,却抬手绕到脑后解开了面纱。
这是不把他当人看。
白染衣依旧垂着眸,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沉默着。
身边三人连带着堂上的徐正海都愣住了,她言语举止皆带着狂妄,可神情语调却像是在与人平静地商量。
东方就在她左手边,他一向波澜不惊,今日却为她惊讶了三次。若说她检查尸体是出于仔细,那此番举动就完全是为了与徐正海对峙。
他倒是不懂了,这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满不在乎?他看了她一眼。
深居山林,鲜少见人。按金多多所言推断,她表面悬壶济世,实际只为谋生。住在荒庙里不愿出山那又何必插手此事?岂不矛盾?
堂上不止他几人,徐正海身后还站着俩小厮,堂两侧有近卫。这案子闹得大,大堂门口还围着一群凑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