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忽然沉默下来,王识尴尬的开始找话题:“满满多吃点,别让多多都抢了去。”
两个孩子就这样被他当作救命稻草,勉强使气氛缓和下来。
棠月吃完饭就回了自己房间,王识跟在江故身后忍不住骂道:“你这样挺没有意思的,一点儿也不硬气。”
江湖权当没听见,继续做自己的事。
“先前人家不理你,你又是送药又是关心的,现在人家理你了,你又什么话也不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王识双手撑在桌上,低着头盯他:“我以前觉得你挺优秀的,我爹也常说要让我多向你学习。但现在你这么做,我觉得你实在太怂了,磨磨唧唧的。”
江故面不改色的把书翻了一页。
王识一把摁下他的书,气道:“那么多李大人张大人都能娶妻生子,连徐正海都有三个姨太,你怎么就非要孤寡一生呢?”
江故慢慢将书放开,抬眼问他:“徐敬年如今在哪儿?”
“诏狱啊。”王识奇怪道。
“他是被谁一步步推进诏狱的?”
“……徐正海。”王识坐下来:“不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会把棠月推到大牢里还是她把你推进大牢?”
江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对亲生父子都能够因为官职地位而自相残杀,你要怎么防得住那些与你毫无关系的人将刀架在你亲近之人的脖子上?”
王识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因为江家过去几代的功绩而被庇护到现在,但江家的势力早就已经支离破碎。”
江故垂下眸,压制着胸中的情绪:“我在朝中孤立无援,四面都是架起的冷箭,我护不住身后的人。”
棠月没有义务跟着自己受苦,她适合与一个能一心对她好,满心满眼只有她的人共度一生。
但那个人不会是自己。
“听懂了吗?”江故抬起头。
王识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有江故这样的抱负,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些。
他忽然觉得,自己对棠月的那点喜欢和江故的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他一瞬间竟有些羞愧。
“听懂了就出去。”江故拨开他的手,重新拿起书。
王识就这么理屈词穷地被赶了出去。
出去后,王识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试图找点什么来反驳江故以证明自己的喜欢也是不容小觑的。但最终什么也没想到就被张叔推到了马车里。
他毕竟不是江故,棠月也不喜欢自己。
*
几日后,陈岚再次下山去找李大鹏。他不在家,陈岚是在赌坊里看见他的。
糕点铺老板说,李大鹏最近一直待在赌坊里,晚上都不回家,就睡在赌桌底下。说是有人埋伏在他家要害他,整天神神叨叨的。
他下到赌坊找到李大鹏,看他的病已经好了便准备离开。
临走时李大鹏一把抓住了他,神经兮兮的笑起来,压着嗓子道:“有人要杀我!”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他似乎已经不认得陈岚了。
“是大官!是官老爷!”他兴奋的拽紧了陈岚的衣服。
“他已经疯了。”糕点铺老板解释道,“听说是在家里看到了什么东西,受了刺激。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疯疯癫癫的,说家里有个笼子,里面关着一个死人,那死人长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糕点铺老板颇为无奈:“有人进他家看过,不过就是一只鸟死在了笼子里。现在怎么都不回家,天天赖在这儿,怎么赶都赶不走。”
“别赶我走!别赶我走!”李大鹏忽然尖叫起来,又笑嘻嘻的,“我躲在这儿,他们就找不到我啦!”
陈岚看了他一眼,沉静道:“我差点害死了你,但现在也好不容易救了你。你这条命能不能留得住,全看你自己。”
“你虽品行不端,但终究没有犯下大错。我希望你能活久一点。”
陈岚抽开身,平静离开。
李大鹏终于装不下去,在他身后大吼道:“若不是你,我怎会被人利用!我现在这样,都是拜你所赐!”
陈岚没有回头。
回到庙里后,他将情况和白染衣交代了一遍,省略了李大鹏对他最后的仇恨。
但白染衣猜到了李大鹏对他的态度,淡声道:“本已不欠什么了,他若锱铢必较,我们可以退一步。但这件事情算起来,他是自食其果。”
他犯了不少错最后得到惩罚,最公平不过。
再听到关于李大鹏的消息已经是四天后了。
十二月凛冬的街上,他死在了一只狗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