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那日得到和亲的消息,她惊慌害怕之余派檀香朝那光风霁月的太傅谢斐递了自己的帕子,只求让那人知晓自己的心思,最后却是得了那人的“俗物”二字。
小公主的心霎时支离破碎。
豆蔻年纪的懵懂情愫只被刻薄的“俗物”两字给击得溃败不堪。
哀莫大于心死,魏纨珠纵然心伤却也不得不踏上和亲的路。
她本是最为年幼,却要比几个姐姐还要更早地背起这和亲的使命,她虽心中不甘却也不得不从。
她的母妃姝美人,是燕朝驯马使的女儿,马背上长大的桀骜美人,一生不羁,最后教会她的却也是不得不信命的道理。
马背上长大的姑娘最后却死于乱蹄之下,这是帝王最大的薄情。
而她今日也已然逃不过一死了。
……
“阏氏,该让婢子伺候你梳洗了。”突然传来的人声打断了魏纨珠的思绪。
桑丽端着一盆热水站在帐帘边,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子,手中捧着的正是她今夜侍寝要换上的衣物。
魏纨珠心中一沉。
“你先放一旁吧,本宫想独自待会儿。”魏纨珠面色不改,纤白的柔荑拿着一柄檀木梳子慢慢梳起了自己那一头乌墨的青丝。
墨如绸,映着烛火,更为瑰丽。
“可…”桑丽犹豫。
“放心,就这么一时半会儿,不会误了时辰的。”魏纨珠若有所思,一双罥烟眉似蹙非蹙。
一直听闻这燕朝公主性子颇为懦弱,多半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桑丽心中思忖,螓微点。
“那半柱香后,婢子再来伺候阏氏。”桑丽抬眸看了铜镜前的纤弱的少女一眼,略有深意道:“阏氏可要谨记,燕朝与突厥向来交好,阏氏的一言一行皆是关乎两国关系,还望阏氏慎行。”
听罢,魏纨珠正在梳的雪白柔荑微微一顿,随即盈盈一笑。
“本宫自然知晓,今夜本宫可是有礼相送,王上若是收到了,必然会大吃一惊的。”魏纨珠浅笑,一双杏眸如秋水潋滟,唇红齿白,甚是动人。
铜镜前的佳人娇弱清丽,韶颜稚齿的模样更是楚楚动人。
恰似那燕朝沂州生产的冰裂白瓷,美丽,脆弱,却是不堪一击。
桑丽安心,随即便谢礼领着两名婢女退出了大帐。
……
刻着狼的青铜盏里的烛火一直跳跃着,未燃断的烛芯滋滋作响。
魏纨珠穿着那日和亲所着的胭红八幅锣裙端坐在窗台前,青丝未绾,只是堪堪用一条绯色蜀锦绸带系着,松松散散,带着几分懒意。
漆黄的青铜镜映出美人秀颜,还含着一团稚气。
魏纨珠抿了一口胭脂,颜色艳艳。
美人一笑,何彼浓矣,华若桃李。
魏纨珠弯眸,露出了一抹笑意,可眸中却分明蓄着泪。
是啊,突厥与燕朝向来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