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恢复意识时,是在侯府内积雪的一角,乍然从温暖的寝殿到风雪里,穿着本就不厚实的少年被冻得打了两个哆嗦。
他还来不及多想,便被府内的小厮现,随后便被急急忙忙的拉扯过来。
白岩一路怔怔的被带到正厅,等到的便是劈头盖脑的责骂。
“你还想解释什么?下人们就在正门外,若不是你私自逃出去,又怎会出现在书房外边!把他给我带走……跪去老祖宗面前检讨!”
都江候气急败坏的吼道。
他原就对这个儿子不甚上心,此番白岩在府内消失,更是直接打他这个父亲的脸。
白岩的生母清河郡主自嫁过来以后就未曾给过他一个好脸色,现下楚国势大,都江候府本就落魄下来,宣王世子又在,都江候便越看白岩不顺眼,不论他做什么,在都江候眼中看来都是仗着母亲是楚国人对他的挑衅。
白岩被都江候责骂惯了,此时当着所有人的面,也只是低下头,安静的受着都江候的怒火。
若是以往,他必定会无地自容的酸涩起来,可出乎意料的,现下他却没有之前孤寂的感觉。
他攥紧手指,感受着还没散去的温度。
白柒没忍住,低声道:“父亲,阿年他绝不是会办出这种事的人,您难道还不清楚吗。”
“你住口!这种时候你还在偏袒他,他可曾为家里考虑过一点!”
都江候低吼道。
白柒被吼的一怔,想反驳,一侧的鸿博连忙圈住她的肩膀,半护起来。
白柒按住他,目光坚定的看向阶梯下的白岩,焦急道:“阿年,你说,你是不是事出有因,才会出去的,而且你也没有出府对不对。”
听到阿姊的声音,白岩才动了下手指。
他抬起头,视线很快的从一侧的楚祈宣身上略过,然后对上都江候怒极的脸,张了张嘴。
站在杜江王和姐夫中间的白袍却突然开口了,他低头看着白岩,目光闪了闪,说道:“我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父亲,摸不准就是那些个黑心的奴才,三十大板还是太轻了,要我说,他们如此陷害三弟,应当打死才对。”
白岩瞳孔剧烈颤动了一下,他仰着头,声音急促的开口:“父亲,孩儿知错了,与他们无关,是我自己出去的。”
都江候一脸果然如此。
白袍则扬了扬眉梢,状似沉痛的说道:“三弟,你怎么如此糊涂呀,我还以为你真的在好好温书……那些个奴才也是该死,连人都看不住!若是害你病情加重了,他们万死也难辞其咎!”
白岩着急起来:“和他们真的没关系!”
都江候沉着脸,怒声吩咐道:“你给我闭嘴,不中用的奴才留着亦是没用,来人!”
白岩彻底慌张起来。
但是他知道仅凭自己,绝无可能说动父亲,他颤着眼睛,看向温文儒雅的年轻世子。
楚祈宣的表情很沉,他对白岩在病中偷传假消息哄骗侯府亲人,并且忽视他之前的提醒,一意孤行私自出府的行为很不看好。
察觉到少年的视线,他停顿片刻,别过了头。
虽白岩有错,可两个奴才是非不分,连主子也看顾不住,亦不能免得责罚,此般情景还能叫他涨涨教训。
见到楚祈宣别开视线,白岩便知道他的意思了。
他茫然了一时,眼睛冒出泪光。
传话的奴才来得很快,马上领命去吩咐。
白岩猛得扭过头,迈开脚步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