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餅有毒。
中午放學,羅盈春在微信說會給自己送午飯,便乖乖在座位等著。
班上的同學都吃午飯去了,她一個人呆在教室里,正看著筆記,陳婷不知何時從教室外走了進來。
「招弟。」
曼招弟的注意力全在筆記本上,沒留意到陳婷的腳步聲,冷不丁聽到有人在自己身邊出聲說話,那小小心肝差點從胸口蹦出來,把她嚇得直接飆出一句遠方風笛。
「你幹嘛!」曼招弟被嚇了一大跳,沒好氣開嚷,「你屬阿飄的?天天陰魂不散。」
陳婷扁著嘴又要哭唧唧,曼招弟更加不耐煩了,這人柔弱不能自理,就是個神經病。
曼招弟懶得搭理她,繼續看書,陳婷摸了摸鼻子,只好自己開口,「招弟,昨晚對不起,害你傷了腳。」
曼招弟掀起眼帘,很想說,沒關係,你也去摔一跤,這樣大家就扯平了。
但她沒有這樣說,因為羅盈春來了,正站在教室後門探頭張望。
曼招弟見是她,沖她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進來。羅盈春便提著保溫飯盒走進來。
見到陳婷在時,羅盈春猶豫了一下,放下飯盒,「你們在談事嗎?那我先走了。」
「你等會兒,我有話跟你說。」曼招弟想著薛管的事,便讓羅盈春留下,又對陳婷說,「道歉我收到了,你快走吧,別耽誤我吃飯。」
這個場面和那種霸道都市劇就十分相似了,霸道曼總留下了打醬油的路人甲,然後大手一揮,讓可憐巴巴的實習生秘書退下,不施捨一片雲彩。
路人甲羅盈春表示非常尷尬,尷尬程度高達五顆星。
而陳婷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抿了抿唇,什麼話也沒再說,轉身走了。
羅盈春瞄了一眼陳婷的背影,小聲問,「她是你們班的同學嗎?」
「嗯。」曼招弟邊應邊打開飯盒。
菜色很豐富,玉米蒸肉餅,肉瓤苦瓜,炒綠葉菜心,還有一碗紫菜湯。
曼招弟拿起筷子,見到苦瓜就不開心,她不喜歡吃苦瓜,受不了那股苦澀發酸的味道。
「你和你們班的同學也這麼說話?」羅盈春走到她的前座坐下來,看到曼招弟把苦瓜挑出來,嘆了一聲,「不是說不挑食嗎,怎麼不吃苦瓜?」
「不挑食不代表什麼都愛吃。」曼招弟看著羅盈春,「至於那個同學,我對她的態度已經很好了,沒罵人也沒問候她的爹媽。」
羅盈春一副『自家崽不聽話但要忍住不能揍』的無奈表情,「好吧,你剛不是有話對我說嗎?」
「嗯。。。。。。」曼招弟思考該如何開口,「是關於那個薛水管的。」
「薛水管?薛管?」羅盈春聽到她改的外號,笑了一下,「怎麼突然提起她?」
「她今天有找過你嗎?」曼招弟卻是笑不出來,表情很是嚴肅。
「沒有。」羅盈春不明所以,「怎麼了?」
「今天早上惹了點事,把她給得罪了。」曼招弟輕描淡述,「我怕她找你麻煩。」
羅盈春呆滯了兩秒,先執重點,「你惹什麼事了?」
「我惹什麼事不重要,重要是她可能會找你麻煩。」曼招弟把肉餅拌在米飯上,「感覺那個人挺小雞肚腸的,你自己注意些。」
「你讓我注意什麼呀,都是成年人了,她又不可能把我怎麼樣。」
羅盈春說著,見曼招弟顧著吃飯不理她,很是無奈,右手曲拳,撐著下巴,喃喃低語,「不過你這腳傷還沒好,居然又惹了事。小屁孩,你怎麼一天天的總不消停呢?你是哪兒來的麻煩精呀?」
曼招弟煩透了被羅盈春當成幼稚的『小屁孩』,不滿地瞪她,「我消停,可別人不消停,是她先招惹我,難不成你讓我白吃啞巴虧?」
羅盈春看著她,苦口婆心,「我沒讓你白吃啞巴虧,只是有些事,明明可以避免,你偏拗著來,讓自己懸在這種事端風口上,有時候我都替你急。」
正處於嬌縱自大,什麼建議都聽不進腦子的不成熟階段,曼招弟只覺羅盈春的話讓她滿心煩躁,逆耳得很。她重重地放下筷子,極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反正你自己注意就是了,又不是我媽,憑什麼管我那麼多?」
衝動說出這句話時,曼招弟馬上後悔了,但話已出口,覆水難收,她礙於年輕氣盛所謂的自尊與面子,硬是板沉著臉,沒有表現出一絲異常來。
羅盈春怔了,支著下巴的手默默放了下來,不易察覺地挺直肩背,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無措,又有些難堪,好幾秒後,才恢復往時的神色,站起身,語氣如常,「那我先走了,飯盒你吃完先放在袋子裡,晚自習前我再給你送飯來。」
曼招弟莫名煩悶。
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棉花明明痛了,卻一聲不哼,讓人無所適從的煩悶。
她緊盯著羅盈春走遠的身影,微張了張口,卻又不知該說什麼,眼見羅盈春頭也不回地離開教室,一股不知從何而起的愧歉從心底倍數放大,讓她惴惴難安。
這種感覺真要把人憋瘋了。
整個下午,曼招弟的精神始終無法集中,一到課間就盯著手機微信看,雖然她很清楚是什麼原因,但不知該如何處理這個窘況。
主要是她拉不下面子主動道歉。
就這麼糾結著,糾結到下午放學,羅盈春來給她送晚飯,她依舊是渾渾噩噩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