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等待,终于全落空”
“我不应该独自让她留在家中的,我应该去哪里都带着她的,可是”
“我真是蠢,为什么不肯问清楚呢为什么就不敢去问了呢”
“如果能重来一次,一定要好好地护住她一定一定不要分开”
唐回面前,是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白苍苍的老人。他已年老,可是浑身散着睿智而沉稳的艺术家的气度,让人心折。
老人眼含泪水,沉痛无比,枯瘦而修长的手握住唐回,悲切的恳求着“拜托您了”
唐回道“你我即将一体,不必客气。”
老人点点头,欣慰一笑,消失在彼岸花海深处。
许梦岚,一个如此女气的名字,却是书画史上的一代大家。他一生善于画兰花,笔下的兰花不娇柔,不媚俗,从来盛放在悬崖峭壁,孤独而凛然,傲然美丽。
据说,在民国二十三年,他的一幅画已经可以卖到十万块了。当时的日本大佐山本一夫看上了他的画,重金求购,不允。再求,依旧不允。最后甚至逼迫到他家中,许梦岚当众将画撕了,扬言“纵失千金,不与贼人”
何等的气魄与傲骨
他的的风骨、才情,在当时具是一绝,直至今日,许多轶事仍旧让人津津乐道。当然,在议论他的时候,谁都不得不说一句“可惜”
可惜这样的天才竟然孤独一生
关于他少年时期的事情,人们知道的不多,知道的却一致守口如瓶。人们从来只看到,这优秀的书画大家,四十年如一日的绘画、教书、做官;四十年如一日的孤独一人,纵然无数朋友上司做媒拉纤,他都一一拒绝。
到死都孑然一身。
奇怪的是,1987年海峡探亲之路开通的时候,这个沉默的大师意外的加入了回乡之旅。
许梦岚带着满心的期待雀跃,回到了大6。
同年,他带着一身的疲惫伤心,回到了台湾。
三年后,病逝台湾。
他身家丰厚,更是一代书画大家,留下的物质遗产和精神遗产数不胜数。这所有的财富,他尽数上交了。
在遗书中,他唯一提到了一幅画少女与兰,他说,这幅画要么给他做陪葬,要么,放在故宫博物馆中。
这种说法让人一头雾水,大师的画,自然是价值千金的,做什么要永埋地下
这是一个未解之谜。
最终,这幅画在许梦岚葬礼上短暂的见一见老朋友后,就被珍而重之地放在了故宫博物馆。
“师傅,你怎么哭了”年轻的弟子托住白苍苍的老人的手,奇怪的问道。
而那老人定定的看着那幅画,透明的泪水在浑浊的眼睛中滚滚而下。
许久,老人低低地说道“他还是舍不得啊”
小徒弟不明所以,“舍不得什么”
老人不回答“舍不得让这幅绝世好画永远沉默,也舍不得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埋在地下”
这话好似有许多的故事在里面,小徒弟不懂。可是那句“绝世好画”他是听明白了的。
“是啊师傅,这幅画画的太好了少女容貌绝美,却凄清冷傲,和兰花如出一辙。这幅画在技法和情感上达到了完美的融合,师傅,这样一幅绝世好画,为什么许大师生前从未拿出”
老人沉默不语,在小徒弟的催促询问中,他指着兰花花瓣说“你能从这里看出什么”
“看出什么就是花瓣啊”小徒弟不假思索的回答。
可是,很快,他几乎扶不住老人,惊得要跳起来
“这这里面有字蓝梦依师傅,蓝梦依是什么是一个人吗”
老人沉吟着“是一个人,一个女人的名字。”
小徒弟从里面嗅到了故事的味道,“师傅,这个女人跟许大师是什么关系”
“这是他妻子。”
“妻子”小徒弟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怎么可能,许大师这样心如死水的人,怎么可能有妻子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人家都说,他不肯娶妻,是因为有断袖”断袖之癖几个字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小徒弟自责的对着许梦岚的灵位鞠了一躬“大师对不住,学生不是故意冒犯的”
说完,又可怜兮兮的看着满面怒容的师傅,“师傅,我错了”
老人对着许梦岚的遗像又看了一会儿,黑白的照片上,许梦岚是那样的年轻、英俊,而又神采飞扬、活力无限,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会因为一个人变成一滩死水呢
他回忆起从前这人,不禁叹了一口气“回去吧。”
小徒弟唯唯跟在身后,最后忍不住问“师傅,我听说许大师的一些传言,他在大6是有妻子的,是吗”
这个说法,一直流传,可是从未得到许梦岚的丁点答复。
他如同沉默的海洋,任世间的流言飞舞,自岿然不动。
“是真的。”许久,老人回答。
“那就是那个蓝梦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