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比猛兽更可怕的,是末世里的人心。
至今宋逐澜也不太愿意回忆那段时间,但他确确实实熬出来了,并且一跃成为末世里顶尖的人物。
他不可能和徐二宝感同身受,虽然显得很高高在上,但他确实只会觉得对方傻得可以。
秦惊野也从他的表演里感受到了。
宋逐澜的台词、表情、动作什么都没有问题,一般观众在台下也看不出什么。可是秦惊野做了那么久导演,一直是那个站在摄像机背后审视着精神的人,他看得出宋逐澜的内心。
他摇了摇头“这样不行。”然后指出了宋逐澜的几个问题。
宋逐澜点点头,调整了一下状态,当即重新演了一遍。
他很有悟性,秦惊野在之前提到的问题在这次已经全然没有了,可是唯有那一点仍然不行。
秦
惊野泡了杯茶,给宋逐澜递过去一杯问道“还来吗”
“来。”宋逐澜只说了一个字。
两个人开始对戏的时候还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等到他们对完,房间里甚至有了几分凉意。
太阳早落山了,夜里黑漆漆的没有光。
宋逐澜最开始演的时候尚且还需要看着剧本念台词,可是等到这个时候,他已经全然不用再看着剧本,台词几乎都能倒背如流。
秦惊野也差不多了。
最后一遍练完,宋逐澜直接坐在沙上,端着茶杯几乎将茶水一饮而尽。
连着说了几个小时,他嗓子都是哑的。少年目光很沉,嘴角向下撇“还是不行。”
“进步很多了。”秦惊野和他异口同声。
“不够。”宋逐澜斩钉截铁道。
秦惊野也没有反驳,他们都心知肚明。
徐二宝的角色竞争自然没有男二那么激烈,以宋逐澜的水平,拿到他并不难。可他为的却不仅仅只是这一个角色。
他需要突破,却一直被卡在瓶颈,不得寸进。
这样的感觉在宋逐澜身上少有,但实在是糟透了。
他沉默地给自己一杯一杯斟茶,秦惊野坐在一旁,没有出言打扰,甚至连呼吸都放得轻缓了,生怕吵到他。
良久,秦惊野才终于打破了沉默。
“我其实也是有过瓶颈期的,”他说,“和你情况差不多。我的导师说我拍的片子没有灵魂,我试图寻找所谓的灵魂,但是一直没有成功。”
秦惊野自己谈到这个话题,宋逐澜其实也很好奇。
演员演戏需要阅历,导演自然更需要。有很多导演片子的灵感来源于自己身上真实的事情,来源于自己的成长环境,他们的表达与人生经历密切相关,可是这些却不能用来解释秦惊野。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离经叛道的世家小少爷所拍出的第一部上得了台面的作品不是关于他们那个圈子里的生活,也不是他那些奢侈的爱好。
他拍了一家孤儿院。
说是孤儿院,其实也不尽然,因为那家孤儿院主要收养的都是聋哑儿童。
它也没有
正常大城市里的孤儿院那么完善、精致,而是座落于一个很荒僻的地方,几乎无人问津,直到有一个前来支教的老师注意到了这里。面对一群聋哑儿童,她选择教他们画画,用画笔画出世界里的美好。
影片时间不长,但是足够温馨,也足以令人潸然泪下。
感动之余,所有人都因为这部电影的导演而震惊。
他们想不到一个不听话出了名的小少爷能拍出这种电影。
“我其实是很讨厌小孩的那种人,”秦惊野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但你如果真去看他们的话,很容易被触动。小孩子和大人还是不一样的,你有时候看着他们,就会去想他们的未来本该是什么样子。我为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感到惋惜。”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你去当时我找到灵感的地方看看,”秦惊野说,“不过它现在可能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宋逐澜处在瓶颈期,哪怕看到一丝希望都不愿意放过。
他即刻定了票打算启程,而秦惊野说是将近一年没有过去了,从家里拿出早就给孩子们准备好的见面礼,也要跟着看看。
两个人决定做得很快,没带更多人去,第二天一早就上了飞机。
接着是一段长途大巴和一程很崎岖的山路,才终于到了秦惊野所说的那个孤儿院。
那里已经和原来大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