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行雪眼睛突然一亮,“郡主,奴婢想起来了。能认出这块玉佩的,兴许真没什么人。近些年天下动乱,如今的晋朝更是谋逆得来的天下,故而礼制不似过往严苛,即便是勋贵,只要品级够高,也能用上龙纹玉佩。
可在前朝时,最低也得是亲王才能用上。这块玉佩的形制,不太像晋朝的,倒有些像前朝时的风格。”
廖行雪的阿耶本就是礼部侍郎,她自己好学聪敏,比礼部的普通官员怕是知道的还要多。
既然她能这么笃定,那么**不离十就是前朝旧物,而且年份不小。
两相结合,足够崔舒若推断出它的来历。
窦夫人曾经说过,老皇帝遍寻永嘉公主的胞兄周宁王遗留的血脉而不得。如今回想起来,那位“山白贤弟”虽然出现的有些突然,而且总是盯着她,但目光里却没有任何恶意,仿佛仅仅是为了瞧上一瞧……
窦夫人曾经说过,老皇帝遍寻永嘉公主的胞兄周宁王遗留的血脉而不得。如今回想起来,那位“山白贤弟”虽然出现的有些突然,而且总是盯着她,但目光里却没有任何恶意,仿佛仅仅是为了瞧上一瞧
就连走也是一样,因为意识到了自己引起她的关注,令她疑心。
可留下这枚玉佩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留作纪念,还是为了表明身份
崔舒若觉得奇怪,从前的崔神佑遇见过那位周宁王世子吗他们之间是否有过交流,或者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相见
不,应该不会。崔舒若推翻了自己的猜测,若是过去的崔神佑认识他们,那便不该留下这枚玉佩。
也许是因为崔神佑被囿困在博陵崔氏本家的老宅中,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且不容易混进去,故而不想见的吗
不,还有一种可能,他曾经也这般出现过,但崔神佑没能觉。
短短几息,崔舒若脑海里就浮过种种可能。
但最后她什么都没说,而是将玉佩重收好,这东西怕是一时半会用不上了。至于周宁王世子一脉的人,且等着吧,若是有意,来日还会再寻她,若只是为了瞧一瞧她可安好,只要他们不被老皇帝一窝端了,将来还会有再见面的时候。
崔舒若把可能是周宁王一脉的人来寻她一事暂且放下,没有继续沉思苦恼,横竖都是没有消息的。
没看老皇帝这些年派了那么多人出去,最终还不是一无所获吗
她可不信自己寻人的本事能大过皇室的人。
放下以后,天宽海阔,看周围的一切也就多了份闲心。
譬如她觉从訾家出来以后,齐国公府用来驮行囊的板车似乎多了不少,队伍看着更长了。两家应该只是口头商议了赵平娘和訾甚远的婚事,并没有公之于众。
赵平娘虽然曾死过一任未婚夫,可毕竟身份尊贵。按照正常的礼数,两家私底下说好了以后,需要男方家遣媒妁上门,才能应下,然后让所有人知晓。
因此这一回带回并州的,怕是专程给齐国公的厚礼。
訾家果真豪富。
但訾老家主多么老谋深算的一个人,他为唯一的嫡孙搭上齐国公家的这门婚事,不论花费再多的财帛,都是稳赚不赔。别看訾家富庶,可树大招风,人人都盯着他们。訾家嫡系血脉能承继家业的只剩下一个及冠不久的訾甚远,哪怕他卓有才能、长袖善舞,想要平平安安的在一众饿狼里完整的承接家业也绝非易事。
更何况,如今的訾家风平浪静,那是因为訾老家主活着,訾家这么大的产业,手底下能人辈出,之所以不出乱子,是因为有訾老家主压着,许多的人情也只认訾老家主,等到他一过世,怕是顷刻间就生出异心。
如今就算是抛些家业出来,可只要做了齐国公的女婿,就等同有了靠山。旁人再如何,也会收敛着点,不至于叫訾家在訾老家主过世后分崩离析。
壁虎断尾求生,家业势必要割舍些,但只要真正的底子,那些商队能保留下来,就不怕没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况且
訾老家主可是个慧眼独具的人,在所有人还在为选哪位皇子而头疼时,他已经预见了晋朝的衰败,开始物色有可能成为的天下之主的人物。
以此作为訾家将来的政治资本。
旁人若是知道他的打算,怕是会觉得异想天开,只有清楚知道将来输赢的崔舒若才知道,訾老家主究竟多么有远见。……
旁人若是知道他的打算,怕是会觉得异想天开,只有清楚知道将来输赢的崔舒若才知道,訾老家主究竟多么有远见。
怪不得能以庶民之身闯下如今的家业,后世更是能成为与陶朱公并肩的人物。
在崔舒若感叹訾老家主的先见之明时,赵巍衡也在为他的阵营不断地收拢人才。
不过,此时的他,还没有逐鹿天下的野心的,当真只是天性使然,喜欢结交有才之人,不论是打铁匠也好,贩马奴也罢,只要有一技之长,哪怕武艺不长,也能受他尊重。
故而他带着鲁丘直他们时常脱离国公府的队伍,有时是去荒郊野岭探探,有时跑到城池热闹处将酒当水喝,狂饮大坛,那叫一个恣意畅快。
好似世间的一切规矩都套不到他们身上,醉可天地为背,醒可潇洒九尘。
窦夫人见他方才婚就总和那些下九流的人凑在一块,总忧心他冷落了孙宛娘,为此还训斥过几次。谁料孙宛娘知道了,先是谢过窦夫人的关怀,又说赵巍衡每每出去前都同她知会过一声,是她不好,没有告知阿娘。
窦夫人也算是极为开明的婆母了,听了孙宛娘的话,也是大感稀奇。
她问孙宛娘就不会因此芥蒂吗
孙宛娘却笑得淡然,说妻者齐也,她不该是赵巍衡的约束,也不会因赵巍衡的离开就让庶务乱作一遭,不论他在与不在,她都能将一切打理好。她会是赵巍衡永远坚实的后盾,不管他想做什么,哪怕她不能与他一同出去面对外头的一切,可至少共经风雨,不拖后腿。
窦夫人听了孙宛娘的论调,倒觉得奇。
妇子们往往都对婚后怀有憧憬,即便不奢求夫婿日日陪在自己身边,也总盼望着自己能是夫君的心头好,是最中意的人。
可孙宛娘却像是执掌中馈多年的宗妇才能有的心胸气度,完全无视夫婿的宠爱,一心一意惦记的是妻者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