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平永皱眉一瞬,但很快就大方承认了,并没有隐藏。他当初转而托赵巍衡帮忙进言,就是怕旁人因此疑心,若只是疑心他也就罢了,但要是因此牵扯到出兵大事,害了魏成淮,那他万死难辞其咎。
可既然齐王问起,为人臣子,则万万没有欺瞒主公的道理。
结果齐王非但不见动怒,反而从主位下去,握住齐平永的手,一副信重的模样,“齐将军怎不早说你是我赵家的恩人,定北王世子是北地百姓的恩人,于情于理,我都必定是要出兵救人的。”
齐平永大喜,顶天立地的汉子,当即就要跪下谢齐王相救之恩。齐王弯腰把人扶起来,随之一叹,似乎真的在为幽州忧心,“可惜我能出兵救一次,却不好次次解围,纵然有心,可并州百姓们也指望着我。
唉……
唉
若是能叫我合乎情理的庇护幽州,也免得并州百姓非议,想来自然是最好的。齐将军,你说呢”
齐王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想要魏成淮主动率幽州投效。
齐平永人虽长手长脚,堪堪要七尺,可能在江湖混出名声,凡是江湖人士就没一个敢不敬重他,又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七窍玲珑心。他听懂了齐王的言外之意,心中虽惊讶,可也清楚这怕是幽州获得援军最大的机会。
他当机立断,抱拳跪下,“属下亦觉得幽州困境,独木难支,若是能与表弟一同效忠您,不但身边有亲眷,还能让幽州在风雨飘渺之际得一船瞄,自此有了倚靠。
若是您不怪罪,属下愿劝表弟归顺并州”
这回齐王没有拦着齐平永下跪,负手而立,等到齐平永说完,他才一副心疼贤良的姿态,双手将人托起来,“若能得卿二兄弟,必定如虎添翼,叫人欣喜到幽州后,还请齐将军务必告知世子,我拳拳爱才之心,他若能来,我必扫榻以待,高官厚禄,听凭他意。”
余后便是二人客套的你来我往。
崔舒若无需再听,也清楚齐王定是要出兵了。
没人能放过得此贤才的机会,别说还带着幽州的大块地盘跟北地民心,这样的买卖一本万利。虽说齐王硬是撑到最后才称王,但不代表他是瞻前顾后的人。
接下来,商议如何派援军,这就不关她的事了。崔舒若安之若素的坐着,在她不了解的事上并不会为了吸引旁人的目光而言,只是静静地听着,也算是能耳濡目染。她如今对北地各州郡、部族的事几乎都有所了解,甚至哪些将军厉害,哪些是尸位素餐的草包,各自都擅长什么打法。
崔舒若虽觉得自己不会有领兵打仗的一日,但说不准哪日就能用上了。
抱着学习的心态,便完全不会觉得枯燥。这也是令那些齐王心腹们都刮目相看的原因之一,在他们眼中,女子便该是只长于德言容功,对大事一窍不通。
崔舒若这样的,便是异类。
可她能坐下,又坐得住,坐得稳,那是她的本事。齐王愿意护着她,加上她十分有分寸,所言必定有物,旁人心中再不高兴,也只能忍着、憋着。
一直到齐王他们商议好了,崔舒若和幕僚们一道从帐中出来,门口是等候她已久的严小妹。
崔舒若展露笑颜,“等久了吧”
严小妹原先真百无聊赖的踢着地上石子,见到崔舒若才算活泛起来,“郡主娘娘,您可算出来了,我方才还瞧见齐大哥火急火燎的进去,难道又有战事了”
崔舒若弯唇浅笑,眉眼清淡,避而不谈,“说不准。倒是你,一直随我待在这军营之中,可觉得憋闷”
严小妹立刻点头如捣蒜,但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并非想离开郡主娘娘您出去,就是来回就这么点地,总逛着颇为无,但军营里不少人手底下有真章,倒也还能待着。”
严小妹找补了半天,最后道“您放心,我当初既然应了,就不会半途反悔走人,一定会在您身边跟满三年”
崔舒若帮她理了理衣领,慢慢道“我信你,你也莫急,说不准,我们能出去走走。”
她理完以后,向后退了一步,打量起严小妹,点点头。
严小妹却没弄明白,还在想难不成又有回并州了还是出去采买透气她摇摇头,不拘是那种,能出去透透气就成。
崔舒若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但严小妹腿脚快,跟上去易如反掌。……
崔舒若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但严小妹腿脚快,跟上去易如反掌。
走到半途时,崔舒若想等的人没等到,反而等来了位不之客。
赵仲平喊住崔舒若,满脸笑意的走过来,可在崔舒若看来,那就是笑里藏刀。但不管心里怎么想,她都不至于表露出来,也热切的回应,对他屈膝一福,“二哥。”
赵仲平连忙还礼。
一来一回,尽显生疏。
他显然也察觉到了和崔舒若之间的隔阂,半是试探的道“其实二妹不必与我如此客气,你我都是一家人,何须多礼呢”
崔舒若应付起他游刃有余,也不是头一回找上自己了,“二哥说笑了,礼不可废。”
她搬出礼字,赵仲平还真不能说个不字,他自己立身凭借的就是周礼。赵巍衡如今崭露头角,就把赵仲平这位正经的世子衬得有些灰头土脸。
说不上差,但一比较就成了无功无过,也怪不得他着急。可乱世之中,本就是赵巍衡这般擅长打天下的人更有用处,赵仲平若是生在盛世,做个守成之君还是成的。
只能说生不逢时。
故而他能坐稳这个世子之位,最大的倚仗,竟是周礼,凭借他比赵巍衡早出生几年。其他的,文治武功,赵巍衡占了后者,可前者也不差。
怨不得赵仲平忧心。
但和崔舒若有何关系
一个已经享尽富贵的人,难不成还要崔舒若怜惜他不能更富贵她不是吃饱了撑着的闲人。
所以当赵仲平被崔舒若噎得说不出话之后,她仍旧是微笑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
赵仲平只好自己找话缓解尴尬,“哈哈哈,二妹当真是“重礼数”啊。”他说那三个字的时候,特意咬字重了许多。
“说起礼数,你二嫂下回给你送些许微薄礼物,可不要再推拒了。不过也无妨,想来是那些不合你的心意。我听闻二妹妹近来喜爱上下棋,我那有一副暖玉做的黑白棋子,触手温润,赠与你最是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