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们跟着赵巍衡拱手低头,向百姓们齐声交代。
“吾等,幸不辱命!”
见此情形,迎来的自是?百姓欢呼,年老的泪眼婆娑,年轻的奔走呼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告别过百姓,大军继续前行进城,可以瞧出的是?军纪严整,丝毫不见紊乱。
魏成淮相?貌俊朗,在一众粗犷的武将中脱颖而出,文臣的俊美面?容,如?猛虎般的气势,尤其是?他才二十?出头,最是?英姿勃发的时候。
满城女郎娘子们都紧紧盯着他,就连赵巍衡都不及他受欢迎。
但不论迎面?砸来多少香囊、瓜果,他始终目不斜视,毫不受动摇。
因为在冰冷的盔甲里,他的心口处,妥帖的放着一个略微泛白的香囊。不论其他的香囊多么精巧美丽,他所求的,早已在心间。
绝不动摇。
赵巍衡进城后,尚不及卸甲,就被召进齐王府,并他身后十?多位将军,全都在列。
府外?是?凛冽冬雪,盔甲之?上是?沙场寒风,而尚未进门时,扑面?而来的便是?昂贵银丝炭的暖意?。里头热浪翻滚,好似两个季节。
亦好似两处天地。
赵巍衡被拦在堂前,当众卸甲,后来的将领亦无一例外?。里头的人安坐着谈笑风生,衣袍所用布料华贵,随意?装点?的玉佩都价值千金,各个都是?朝堂威风不已的相?公模样,哪似门外?的武将们。
一个个风尘仆仆,同他们一衬,倒像是?乡下武夫。
当众卸甲则成了由人看戏的杂耍技者。
赵巍衡身后的所有武将都抿着唇,面?色不定,脾气火爆些的,眉宇的不忿已掩饰不住了,但被身边人手肘一击提醒,只好愤愤收敛。
进去以后,齐王却亲自下来迎,折让内心不爽的诸将怨气消散了些。
齐王大笑着打量赵巍衡,一拍肩膀,“回来就好,我儿半载不见,健壮了不少。”
他一边欣慰的笑,一边看向其他的武将们,一个个关怀过去,堂堂齐王如?此放下身段,即便是?不忿,此刻也都消弭的差不多。
然而等到落座后,在寒天雪地里冻得没有知觉的脚陡然接触室内如?火般的暖意?,升起?的反倒不是?舒坦,而是?痒意?。
在外?打仗,饥寒不定,一个个手脚都长了冻疮,最是?不能乍寒还暖。
于是?美酒佳肴摆着,心里却一直记挂又疼又痒的脚,可惜不能当众挠,那叫一个抓耳挠腮的难受。
目睹全程的崔舒若亦无心菜肴,她的目光扫到齐王的坐席,又淡淡收回。
看来齐王的手段愈发厉害,驭下之?术便是?叫人既喜又怒,感激又惧怕,总之?不能安心。立下功绩的武将,既不能放任其自满狂妄,又不能依偎打压,便只好如?此交替着来了。
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崔舒若不能明目张胆的与魏成淮对望,仅仅是?安坐在自己的席子上,垂着目光不知在想什么。
今日是?齐王带着百官特意?为凯旋将士设下的筵席。
本来,这里是?不能有崔舒若坐席的,即便她身份尊贵,或是?该单独隔出一道屏风。
但崔舒若近些年几?乎掌握着大军所有供给后勤,经手的事不知凡几?,不少文臣武将都需与她打交道。即便身为女子,却远胜一般官吏,也正是?因为她立下的种种功劳,时至今日,才得以在男子间拥有一席之?地。
且,无需屏风。
但并不意?味着满堂的文武大臣们认可女子,他们仅仅只是?将崔舒若和一般女子隔开,划分到了男子的一席,因此认同。
毕竟世上,仅有一个崔舒若。
偶尔有特别厉害的个别女子,也不是?不能容忍。
席上还有一人也十?分显眼,是?赵知光。他明明跟着去了军营,但回来时却被提前召回,故而不必似赵巍衡一行人般突兀,而是?换了锦衣华服,如?贵胄公子般享尽膏粱。
席上,齐王突然起?意?,招手令赵巍衡上来,在众人以为他要?嘉奖赵巍衡时,又喊了赵仲平上来。齐王面?有红光,像是?有酒了,说话也肆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