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左右看看,也是十分小声:“宫中的精锐羽卫,都被太子殿下带去迎敌了,娘子自己的部曲在宫外,轻易不进王宫。”
姜国太子早不知跑到了哪去,带走的侍卫自然都在他的身边,指望不上,至于流云最后提到的部曲,谢乔没有太过在意。
在她想来,原主这样的性子,就算有自己的部曲武装,多半也是拿来好看充门面的那种,只会越靠不住。
太子的东宫,与凤凰台离得很近,几句话功夫拐过宫道,便看到了凤凰台的大门。
凤凰台并不单单是一处宫殿,而是一座相连的建筑群,连带着山水景致,廊台在望,檐牙高啄,宫门两面是一对宽阔的四角望楼,四面都悬着铜铃,铃下又系着白色的绸带。
宫门就有卫国的兵士守卫,握着闪着寒光的长戟,看到谢乔二人是被自己人送来,便没有阻拦。
只是等谢乔行过,守卫却像是又现了什么,将长戟对向了她身后的宫门外:“什么人!拿下!”
谢乔闻声回头,被拦在门外的竟然是一个女人,看来与流云差不多大小,相貌也相当,但衣着明显更华丽些,淡黄的短襦,葱绿的裙子,都是光滑的丝绢,耳上还有一副珍珠耳饰。
看见谢乔回头,这女人眼睛更是一亮,立即挣扎起来,喊声凄厉:“娘子!求娘子带上奴妾!”
女人的声音实在尖锐,刺得本就头难受的谢乔更是头疼,身子一晃,越扶紧了流云。
流云扶稳谢乔,扭身怒斥:“水烟,你竟有脸跟来?”
女人也不甘示弱:“为何不能?我亦是娘子的侍女!”
流云“呸”一声:“你如今是殿下的姬妾,早与娘子无干。”
谢乔晃晃神,听明白了这女人身份,从前是原主的侍女,后来成了原主丈夫的姬妾,难怪流云这样看不起。
“不许喧哗!”
守门训斥了一声,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女人,只将目光又看向甲士,面带询问。
两甲士对视一眼,也是一样的迟疑,按理说,亡国之奴,是不必客气的,可王上的态度不明,也不敢十分冒犯,要不然,也不会坐视流云一路跟到现在。
守卫懒得理会那许多,不说话,就只当他们是默认,顺手松开了压向水烟的长戟。
水烟见缝插针,立即起身,拎着裙角跑到了谢乔身旁,也不十分靠近,就隔着三五步的距离跟着。
人已经进来了,错过了撇清关系的时机,再想赶人就要难得多。
卫国的兵士又不是自家奴仆,由得她们随意派遣,真将人惹恼了,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流云也知道这个道理,却仍忍不住恼火:“之前不见人,跟到了凤凰台门口就跳了出来,死性不改,肯定还想再勾引苏质子,不该叫她进来的!”
所以这水烟跟进来是为了勾引卫王?
谢乔垂了眼睛。
也可以,先让别人投怀送抱,她还能顺便看看卫王的脾性行事,能行,不碍她的事,不行,也能给她排除一个错误选项。
这么想着,谢乔便对水烟不再理会,仍是扶着流云,跟着甲士继续往前。
进入宫门,便再看不到闲杂人等,入目一片素色,四处都是麻布白幡,连石鹤嘴里都叼着细细的白布,布条淋了雨水,沁了血污,贴在石鹤脸上,狼狈又寥落。
流云解释:“前面是奉天宫,国有死生祭祀的大事,都在这里。”
谢乔左右看看:“这是谁死了?”
虽然细节不同,当文化的相通的,越往里,烟火香烛的气味也越明显,再加上这样乌沉沉,白丧丧的氛围,只能是因为“死”。
“是先王,能在奉天正殿停灵祭祀的,只有姜王与王后。”
流云说着,想起主人失忆,又补了一句:“先王还是娘子的亲舅舅,娘子的母亲,是我姜国的朝霞长公主,先王的妹妹。”
谢乔不禁看她一眼。
爹是世家宗主,妈是长公主,舅舅是姜王,自己还嫁给了太子,难怪原主从前能这样肆意嚣张。
“那我……母亲现在呢?”谢乔忽的问了一句。
流云:“十年前便已仙逝了。”
谢乔难过的抚抚胸口,倒也不太意外,原主选择服药自尽,大概也是因为没了靠山。
甲士继续带着她们朝奉天宫正殿的方向走,殿内就是姜王的灵宫,但这味道越走就越不对,不再是是那种烧纸钱的火气,反而有点──
肉香?
甲士动了动鼻子,步子越走越快,在石阶下拐了个弯儿,走到了奉天宫外的空地上。
到这儿之后,谢乔便立即明白刚才的香气从何而来。
平整开阔的大理石地面上,突兀的支起了几口大鼎,锅边扔着一排捆好的活鸡活羊,现杀现砍,鼎里除了肉香,还有一股浓烈的生姜花椒味,大概因为淋了一夜雨,顺便驱寒养身。
守在锅前的都是卫国的士兵,捧着碗筷席地而坐,有人吃罢起身离开,有人才刚刚坐下,像是轮流吃席。
谢乔一时有些沉默,当着姜王的灵前这样大快朵颐,可见卫国人是真的一点没将姜国放在眼里。
亲舅舅的灵前被人这般冒犯,要是原主没死,大概会很气愤吧?
可穿越来的谢乔心下无比平静,或许是太过紧张,影响到了情绪,她甚至觉着眼前这一幕,透着一股莫名的好笑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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