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九黎不说话。
追命摇了摇头,道“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就转身走了。
而冷血今日,乃是出城缉凶去了。
他昨夜喝的烂醉,一觉醒来,只觉得头痛无比,周身的一切都陌生的很,他一下子有些茫然,又一下子想起了昨天生的事,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呼吸都呼吸不上来。
他提着剑,恍恍惚惚的出了神侯府。
清晨的街道人已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的吆喝着,叫卖着,一如每一个这样的早晨。冷血有些茫然的盯着来来往往的人,忽然有一种十分荒谬的感觉。
他只觉得一股郁气凝结在胸前,这郁气让他烦躁的想杀人,破坏欲从未像现在这样旺盛,他忽然想冲进人群里,破坏这宁静又喧嚣的早晨。
他双眼血红,浑身酒气,手中提着自己那一柄无鞘的薄剑,身上的衣裳也沾满了泥土,像个醉醺醺的江湖汉一样。
神侯府附近的居民,对四大名捕皆是熟识,只是见冷血这样,也不敢这样打招呼,就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出城去了。
出城之后,居然恰逢遇上了一伙儿山匪抢劫。
一般来说,汴京周边是很难遇上山匪的,毕竟一般的山匪也不敢在京师重地作乱,而这一伙儿山匪呢,都穿着短打,手持刀剑,一看便是不知死活的江湖人罢了。
冷血正愁找不到人泄,当即冷笑一声,话都不说一句,直接把自己的剑给投掷了出去。
他的身体像是豹子那样,背部弓起,胳膊和腿上的肌肉全都隆了起来,这一剑掷出,用了他十成十的力气,当场把一个企图强抢民女的江湖汉自脑后贯穿。
剑尖从那江湖汉张大的嘴中伸出,阴森森的闪着寒光,血从剑身上汇聚而下,潺潺的流着,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淅淅沥沥个不停,而那人的两只眼睛像是死鱼一样的鼓出来,牙呲目裂。
其他歹人皆是一惊,抬头一望,便望见了不远处的那个黑衣的青年,那青年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没变,黑色的碎挡住了他的眼睛,歹人们只看到一道锐利的绿色光芒,像是荒原上的野狼一般。
他们能干出在汴京周围抢劫的事情,就不可能有个好脑子,见自己同伙被杀,登时怒目圆睁,一个个哇呀呀的叫着朝冷血冲了过来。
冷血突然高高的跃起,又如猛虎下山一般压下,他双手空空,却有如千钧之势,一个歹人还未曾反应过来,便只听到脖子咔嚓一声,他的脖子竟被冷血生生的扭断了。
一柄剑忽然从冷血的身后刺入,冷血偏开了三分,那剑尖便没刺中后心,只是从肩胛骨处贯穿而出。
冷血忽然笑了。
这令人牙呲目裂的痛苦,终于盖过了他心中让人疯一般的空虚与愤怒,让他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还活着,自己的身体还活着。
他喘息着,忽然伸出右手紧紧的攥着了那柄剑,血从他的指缝间淅淅沥沥的留下,他忽然扬起了头,那蓝色的天空就恍了他的眼睛,那双碧绿色的眼眸眯了眯,恍惚之中他轻笑了一声。
身后那歹人狞笑道“好小子,看老子不剁了你”
冷血没有说话,他忽然向后用力,那剑身便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肩膀,血肉被撕裂贯穿的感觉令他脊背都像是被打断了一样的痛。他竟然拿自己的身体去撞剑身他在虐待自己他在丧心病狂的虐待自己
那歹人也被冷血这行为惊呆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冷血忽然向后伸手,那骨节分明的手立刻就用力的掐住了那歹人的脖子,那歹人登时大惊,正欲下死手之时,冷血的五个手指头骤然收紧,那歹人面色青紫,舌头都从嘴里伸了出来,冷血松手,那歹人就软绵绵的倒下,没了呼吸。
冷血竟然头也不回,就生生扼死了那歹人。
他休息了片刻,反手一把抽出了那剑扔掉,肩头留下一个血淋淋的血洞,他转过头去看地上的尸,忽然露出了一个残酷的笑容,他咬着牙道“你说你要剁了我”
回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短短几分钟之内,三个歹人就全被冷血杀干净了,其实这个级别的歹人,平时冷血动手,压根不会伤到自己,只是今日
只是今日,他是故意的。
他杀完这三个歹人,当即觉得失去了力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下一下费力的呼吸着。
束用的绳早在刚刚缠斗之时掉落,他垂着头,黑色的头披散下来,遮住了那张冷漠无比、也英俊无比的脸。
冷血杀人的手法未免太过于残酷,那几个被救的百姓甚至都不敢靠近,只是战战兢兢的在外围给他磕了几个头,又留下了几瓶金疮药,这才赶紧拿上东西回程去了。
冷血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样的泄并没有什么意思,因为在杀完人之后,他还是一样的痛苦,还是一样的空虚。他只觉得自己四肢无力,这种无力并非是生理上的,而是从心底涌出的无力感彻底包围了他,让他甚至提不起力气去干任何事。
为什么啊
他想不明白,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忽然之间,他想起了一开始他的不安,还有贺九黎时常躲避的态度。一个荒谬的想法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原来从一开始她的态度就是“不可能”么
冷血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已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了,因为贺九黎从一开始就是耍他的,从一开始她就只想要一条忠诚的狗而已
他痛苦的不能自己,痛苦到每呼吸一下都感觉到痛,他自虐似的握紧了拳头,那手心里还留着刚刚握住剑刃时的伤口,血已经要把他浑身上下都给浸透了,但他毫不在意。
或许就算是死在这里,他也不会介意吧。
他的心底忽然涌起了一阵燃烧一切的愤怒,他要去找贺九黎,他要质问她到底是不是一开始就只是在玩儿他,他要他要从她的嘴里听到答案,真真切切的答案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冰冷的雨滴落在了地上。
又一场秋雨要开始下了,这一场秋雨过后,天气会更加的寒冷,冬天就快要来临了。
雨水急促的砸下,落在了冷血的脸上、身上,头被黏在他的面庞之上,而他的身体,因为失血过多,已冷到快要僵硬。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用力从歹人身上拔下了自己的剑,然后一步步的回城,走在自己最熟悉的那条路上。
那是去蓬莱客栈的路,那是去见贺九黎的路。请牢记收藏,&1t;